夜幕降临，楚星焕刚洗完澡，正用毛巾擦拭头发。
和平饭店的套房安静得能听见黄浦江上轮船的汽笛声。
他走到书桌前，翻开一本德文诗集，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脑海中全是今天商易川弹钢琴时的侧脸，还有他说"好音乐值得等待"时那种罕见的柔和表情。
门铃突然响起。
楚星焕皱眉，这么晚了会是谁？
他披上睡袍，腰带松松地系着，赤脚走过地毯。透过猫眼，他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商易川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熟悉的文件袋。
楚星焕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睡袍领口，才打开门："商先生？"
走廊的灯光下，商易川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风衣，肩头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他的目光在楚星焕裸露的锁骨上停留了一瞬，迅速移开："抱歉这么晚打扰。你落了些东西在我书房。"
他递过那个文件袋。
楚星焕接过来，故意让指尖擦过对方的手掌："太感谢了，我正在找这个。里面有些创作灵感，丢了会很麻烦。"
"我看了。"商易川突然说。
楚星焕心跳漏了一拍："什么？"
"乐谱背面。"商易川的声音低沉，"那些德文诗。"
楚星焕握紧文件袋，表面却保持着镇定："哦？商先生对诗歌也有研究？"
"你的眼如同深邃的星空，我愿沉溺其中永不起航。"
商易川用德语缓缓念出这句诗，发音标准得令人惊讶，"这是你的创作？"
楚星焕靠在门框上，睡袍因为这个动作微微敞开："如果我说是呢？"
"那我很期待听到它变成音乐的样子。"商易川的目光终于敢直视他，"晚安，楚星焕。"
他没有等回应就转身离开，脚步声在酒店厚实的地毯上几不可闻。
楚星焕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才关上门。
文件袋里只有那张乐谱，但背面多了一行新添的德文，墨迹还很新鲜：
"星空虽美，不及弹琴人的眼眸。"
楚星焕将乐谱贴在胸口，无声地笑了。他走到窗前，望着外滩的灯火。
江面上，一艘货轮缓缓驶过，甲板上的灯光如同星辰。
那或许是商氏的船，载着货物驶向远方，也载着一个他正在精心编织的梦。
床头柜上的怀表滴答作响，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楚星焕拿起它，轻轻摩挲着表盖上的花纹。
明天七点，码头之约。
他吹灭了台灯，却久久无法入睡。
黑暗中，商易川念德文诗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伴他入眠。
大光明戏院的霓虹灯在雨雾中晕染开一片朦胧的红色。
楚星焕站在拱形门廊下，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色。
下午还是晴空万里，此刻却乌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雨水即将来临的潮湿气息。
他看了眼腕表，距离与商易川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这场电影邀约来得突然，昨天深夜一通电话，商易川低沉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
"明天有空吗？大光明戏院上映一部德国电影，听说你感兴趣。"
楚星焕当时正躺在床上，指尖还摩挲着那张写有德文诗的乐谱。
他没有问商易川如何知道自己的喜好，只是轻轻回了句："荣幸之至。"
现在，他站在戏院门口，看着街上的行人加快脚步。
第一滴雨落下，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商易川撑着一把黑伞走出来。他今天穿了件深棕色的西装，衬得肩膀格外宽阔，领带是暗红色的，像是一抹低调的火焰。
"等很久了？"商易川走到他身边，伞面微微倾斜，为他挡住越来越密的雨点。
楚星焕摇头："刚到。"
他的目光扫过商易川被雨水打湿一点的肩头，"看来我们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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