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尝试着拧动发条,怀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指针竟然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又归于沉寂。
它停了,停在了某个特定的时刻。
我仔细看去,时针和分针,指向了凌晨三点零七分。
我没有多想。
尝试着再次拧动发条,怀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指针颤动了一下,开始缓慢走了起来。
可是刚走几分钟。
怀表传出一声“嗒”!指针又回到了三点零七分。
我尝试了好几回,每次都会回到三点零七分。
难道这个时间代表着什么意思?
会是她的死亡时间吗?
常规的搜索手段肯定是没有用的,这种事,或许只能求助那些消息灵通,精通各类事物的人。
我想起了老街那边,有一个开了几十年香烛纸钱铺子的老人,大家都叫他“福伯”,据说什么事情都清楚,更懂得一些阴阳之事。
第二天,我揣着怀表,找到了隐藏在巷子深处、光线昏暗的铺子。
店里弥漫着檀香和纸张陈腐的气味。
福伯很老,满脸皱纹,眼皮耷拉着,正坐在柜台后打盹。
我拿出怀表,放在柜台上,轻声问:“福伯,您认得这个吗?或者,认得照片上这个人吗?”
老人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落在怀表上。
当他看到表盖上的雕花和那暗红血迹时,眼皮猛地一跳。
他拿起怀表,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表盖,又颤巍巍地打开,看向那张照片。
他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又睡着了。
终于,他深深叹了口气。
“造孽啊……”他声音沙哑,“这姑娘……姓柳,叫柳晚晴。是河对岸柳家的独女,她可是这十里八乡最俊俏、手最巧的姑娘。”
柳晚晴。我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
“那……她是怎么……”我的心提了起来。
“前两天死了。”福伯闭上眼,仿佛不忍回忆。
“她死得冤啊。都说是失足落水,就在荒废的安济桥那边捞上来的。不过有传言说她是被人害的。”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听说,是被人用重物砸了头,抢走了身上值钱的东西,才推下河的。”
“她定亲的信物,就是这块她娘留给她的怀表,她死后就不见了。警察查了几天,没有找到可疑凶手,也没有找到这块表,最后只能按意外结了案。”
我的心沉了下去。
抢劫,谋杀,冤屈。
“她家……”
“没了。”福伯摇摇头,“她爹妈受不了打击,离开了这个地方,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父母下落不明,家也没有了。
她让我送她“回家”,我能送回哪里去?
我失魂落魄地离开香烛铺,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怀表。
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柳晚晴,一个原本有着明媚未来的女子,生命和名字一同被湮灭在冰冷的河水和岁月的尘埃里。
肩胛骨上的指印又开始隐隐作痛,带着冰凉的催促。
家……
如果物理意义上的家已经找不到了,那她的“家”,或许就是安息,是沉冤得雪。
桥洞下被拖入水中的男人,会是凶手之一吗?还是仅仅只是一个知情者?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然又来到了安济桥附近。
这里有一个公园,公园很小,有几个老人在下棋,孩子在玩耍。
我找了一个角落的长椅坐下,看着眼前和平的景象,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
我下意识地再次打开怀表,看着柳晚晴的照片。
阳光落在表盘上,反射出一点微光。
忽然,我注意到,在表盘边缘,靠近轴心的极其细微的地方,好像刻着几个看不清楚的小字。
之前因为角度和污垢,我一直没有发现。
我凑到眼前,仔细辨认。
那是一个名字的缩写,和一个日期。
“L.W.Q & Z.P – 1992.10.18”
Z.P?是谁?
1992年10月18日?这应该是怀表刻字的日期,远在她遇害之前。
是她的恋人吗?那个她原本要定亲的人?
这可能是唯一的线索了。
我立刻用手机搜索本地名叫“Z.P”或者名字缩写符合的人。
范围很大,如同大海捞针。
几天过去了,一无所获。
肩上的寒意越来越重,夜晚的滴水声和刮擦声也越来越清晰。
她等不及了。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时,一条不起眼的本地新闻推送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则关于本地传统手工艺人的报道,配图中有一位男人正在制作油纸伞。
报道里提到,这个男人叫“周平”,是本地一位坚持全手工制作油纸伞的匠人,他的作坊就在老城区。
周平——Z.P!
我几乎是跳了起来。
按照地址,我找到了这条古老的巷子,找到了挂着“周氏伞铺”牌匾的作坊。
店里挂着各式精美的油纸伞,一位男子正在仔细地给伞骨绷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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