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首那颗黑石被浪推着撞上木板，发出轻响。颜洛汐用匕首挑起它，指尖触到一丝微弱的震颤，像是有东西在石内跳动。她还没来得及细看，脚下船身猛地一沉，前端龙骨擦过浅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靠岸了。”老水手低声道，声音紧绷。
众人迅速起身，握紧武器。船头已卡进黑岩裂口内的泥滩，前方是一片灰白沙滩，沙砾泛着冷光，像铺了一层薄盐。空气里那股说不清的味道更浓了，不臭不腥，却让人鼻腔发涩，呼吸时喉咙微微发紧。
颜洛汐率先跃下船，靴底踩进砂中，竟觉得脚心一凉，仿佛踏进了井水浸透的青砖地。她抬手示意，轩辕凌与慕容尘紧随而下，其余水手列队跟进，动作整齐，无人多语。
刚走出十步，地面忽然轻微震动。前方雾气翻涌，一道巨大光幕自沙地中升起，横贯整片视野。它呈环形展开，由无数交错的符文构成，每一笔都泛着幽蓝微光，明灭之间如同呼吸。中央空出一条狭窄通道，但两侧光流旋转，形成无形屏障，阻断去路。
“别动。”颜洛汐低声喝止身后欲上前探查的水手。
她闭眼，默唤系统。
【灵韵幻世系统启动……检测到高维干扰，部分功能受限。】
声音比平时滞涩，像是从深井里传来。
“开启心灵洞察。”
【警告：目标结构复杂，解析时间缩短至三秒，是否执行？】
“执行。”
刹那间，她眼前景象扭曲。那些符文不再是静止图案，而是流动的数据链，层层嵌套，彼此咬合。最深处有一点红光闪烁，频率竟与小灵昏迷时脑波一致。她心头一震，强行睁眼，切断连接。
视线恢复清晰时，额角已渗出冷汗。
“这不是普通阵法。”她转身面对二人，“它能反馈意识，我在里面看到了活的东西。”
轩辕凌上前一步，掌心凝聚真气，猛然推向光幕。掌力触及表面，光纹骤然扩散，反向回弹。他闷哼一声，连退三步，手腕微颤。
“不是硬破得了的。”慕容尘站在左侧，刀尖轻点地面，在砂上划出一道短线，“我绕到了边缘，两边都通向悬崖，下面是海沟。这阵，封死了所有路径。”
颜洛汐蹲下身，从袖中取出一块暗色罗盘。指针刚露出来，就开始剧烈摆动，始终指向阵心方向。她将罗盘收起，又拿出一小瓶药粉，倒些在匕首尖，轻轻洒向最近的一道符文。
药粉飘落途中，突然被吸住，悬停半空，随后化作细烟，融入光流。
“它在吸收外来物质。”她说，“也在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
远处，阵心深处的红光又闪了一下。
轩辕凌皱眉：“你是说，它知道我们在试它？”
“不止。”她盯着那道光，“它可能在等什么人，或者……某种回应。”
话音未落，舱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呢喃，透过打开的船窗传到岸边——
“娘……别走近光里……”
是小灵的声音。
颜洛汐猛地回头，目光穿透数十步距离，死死盯住船舱方向。系统沉默片刻，终于开口：
【宿主注意，萌宝意识波动异常，频率与阵法核心同步率已达七成。建议避免使用精神类能力，以防引发共振。】
她攥紧匕首，指节泛白，却很快松开，强迫自己冷静。小灵没醒，可他的声音却清楚地传了出来，像被人转述，又像直接从她脑海响起。
“这阵法能读心？”慕容尘冷笑，“还是说，它把孩子当成了钥匙？”
“不确定。”她站起身，扫视四周，“但它怕‘回’字。那块石头是警告，也是提示——我们走错一步，就真的回不去了。”
轩辕凌看着她：“你打算怎么办？”
她没回答，而是抽出匕首，在沙地上缓缓描摹刚才看到的符文轮廓。一笔一划，尽量还原其走势。写完第一圈后，她停下，从怀中取出测灵罗盘，放在符文末端。
指针轻轻一抖，指向右侧。
“它有逻辑。”她低声道，“不是随机运转，而是按照某种规则循环。每三十六息，主光流切换一次流向，中间有两息间隙，能量最弱。”
“那就是突破口？”轩辕凌问。
“不是突破。”她摇头，“是对话。它不想让我们强闯，而是想让我们‘答对题’。”
慕容尘眯眼：“所以那个‘回’字，是答案？”
“也许。”她盯着沙地上的符文，“但我们还不知道问题是什么。”
正说着，罗盘指针突然剧烈晃动，紧接着，整座阵法光芒大盛。原本缓慢流转的符文开始加速，中央通道的光流凝成一道人影轮廓，模糊不清，却直直望向她。
与此同时，系统发出急促提示：
【检测到意识投射信号，来源未知。正在屏蔽……屏蔽失败。宿主，请立即停止记录行为！】
她没动，反而将匕首压得更深，在沙地上补完最后一笔。
就在最后一划落定的瞬间，脚下砂地微微震动，她写下的符文竟泛起淡淡荧光，与阵法外缘某一段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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