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咳出的血染在颜洛汐衣襟上，温热转凉，像一滴坠落的蜡。她没抬手去擦，只是将孩子搂得更紧了些，指腹贴在他腕内侧那道细裂纹边缘，能感觉到皮肤下有微弱的震颤，如同钟表走针卡在即将停摆的瞬间。
“还能撑住。”她低声说，像是对他说，也像是对自己下令。
轩辕凌靠着墙，断剑斜插进地缝里支撑身体。他看了眼石台方向，声音压得很低：“护符快熄了。”
慕容尘蹲在最近一具傀儡残骸旁，匕首撬开其膝弯金属壳，露出内部交错的齿轮。他手指沾了点从关节溢出的蓝色液体，在指尖搓了搓，又凑近鼻尖嗅了一下，眉头立刻皱起。
“不是油，也不是血。”他说，“有点像……烧过的铜线味。”
颜洛汐闭了闭眼，掌心泛起一丝极淡的光晕。心灵洞察再度启动，这一次目标是三具倒地的傀儡。视野中，它们体内仍有微弱的能量回路在跳动，脉冲频率一致，像是被同一根线牵着的木偶。
“不是自主行动。”她睁开眼，“它们的大脑是空的，指令来自深处——有人在用这座建筑当控制器。”
轩辕凌喘了口气：“那就毁掉源头。”
“不行。”颜洛汐摇头，“信号源藏得太深，贸然前进只会触发更多守卫。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弄清楚怎么打碎一个傀儡，才能保证下次遇到五个、十个时，不会全军覆没。”
她说完，走到其中一具尸体前，蹲下身，伸手拨开颈部断裂处的金属碎片。一道蓝线从中延伸而出，连接至脊柱末端，末端嵌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晶片，正微微发亮。
“这里。”她用指尖点了点晶片位置，“切断它，整具躯体就瘫了。”
慕容尘拖着腿挪过来，看了看那枚晶片，又抬头看她：“可刚才你喊‘后颈三寸’的时候，轩辕凌那一剑明明偏了半寸，照样管用。”
颜洛汐一顿。
她回想那一刻——小灵睁眼，瞳孔泛银，只说了两个字。那时她本能地判断出位置，却没细想为何偏偏是那个点。
“也许……”她缓缓道，“控制节点不止一处。晶片是主控，但后颈下方有个能量接驳口，一旦断开，信号传输中断，效果一样。”
轩辕凌抹了把脸，手臂上的伤口又被蹭开，血顺着指节滴下。他盯着那滴血落在傀儡面甲上，滑过猩红的眼睛，忽然开口：“它的视觉感应靠的是光反射？”
“应该是。”慕容尘接过话，“我刚才扔石头，它头偏了，动作慢了半拍。说明面部接收外界信息，再传回中枢处理。”
颜洛汐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枚灰白色的小钉状物。这是系统仅剩的能量具现出来的声波干扰器，低阶品，只能维持一次短促震荡。
“我们试试。”她说，“先模拟攻击流程。”
三人迅速分工。轩辕凌负责引诱，慕容尘专攻下肢，颜洛汐居中策应，寻找致命时机。
第一次演练开始。
轩辕凌故意踏前一步，靴底摩擦地面发出声响。虽无活物气息，但最近一具尚未完全损毁的傀儡头部微动，赤红双眼锁定了他。下一瞬，它猛然扑出。
轩辕凌侧身闪避，断剑横扫其腰际，铛的一声被弹开。他顺势后退，引它深入通道狭窄段。慕容尘伏在侧壁阴影里，待其迈步瞬间，匕首猛刺左膝关节。
咔——
齿轮错位，傀儡脚步一滞。
颜洛汐立刻掷出声波钉。
钉子撞上傀儡面部，爆开一阵高频嗡鸣。它双眼剧烈闪烁，双臂胡乱挥舞，动作失控。轩辕凌抓住机会，绕至背后，断剑由下往上挑向后颈。
剑锋切入三寸，蓝线断裂。
轰！
傀儡跪地倒下，彻底静止。
“有效。”慕容尘喘着气，扶着墙站起来，“节奏要快，不能给它反应时间。”
“问题在空间。”轩辕凌拄剑调息，“如果来三个以上，我们站不开。”
颜洛汐点头：“所以必须提前布防。”她环视四周，目光落在两侧墙壁高处。那里有几处凹槽，像是原本安装机关部件的位置。
她取出最后两枚声波钉，跃起将其嵌入左右墙槽。轻微的咔哒声后，装置自动激活，进入待命状态。
“只要傀儡经过，就会触发干扰。”她说，“哪怕只迟缓一秒，也能为我们争取出手时机。”
慕容尘看着她，忽然问：“小灵刚才说的‘后颈’，你怎么那么确定是指令节点？”
颜洛汐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
他仍昏睡着，呼吸浅而急，手腕上的裂纹已蔓延至肘窝，像一条缓慢爬行的蛛网。护符贴在心口，只剩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微光。
“我不知道。”她声音很轻，“但我信他。”
片刻沉默。
轩辕凌重新包扎手臂，撕下的布条浸透血迹。他把断剑握紧了些，剑柄湿滑，但他没松手。
“再来一次。”他说，“万一下一波是五具，甚至十具。”
演练继续。
第二次，他们配合得更加流畅。声波钉提前干扰，慕容尘精准破坏关节，轩辕凌牵制主力，颜洛汐完成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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