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凝聚的那缕微光在寒风中轻轻晃动，像一盏将熄未熄的灯。颜洛汐站在高台边缘，掌心紧贴着胸口，第五块碎片隔着衣料传来一阵阵低频震颤，与地底深处那黑影的蠕动隐隐呼应。她没回头，但能感觉到陈游侠正拖着刀，一步步向她靠近。身后山谷的崩塌声仍未停歇，碎石滚落，尘烟翻涌，可那道从地底爬出的黑影却被一道自天而降的雷光逼退数步，暂时止住了逼近的势头。
她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小灵。孩子依旧闭着眼，呼吸浅得几乎察觉不到，唯有额间那道金纹还在微弱地跳动，像是某种无声的回应。她用袖口擦去他嘴角干涸的血迹，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不能再等了。”她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
陈游侠走到她身侧，左肩的伤口已经重新渗出血来，顺着臂膀流到刀柄上，又滴落在焦黑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滋”声。他没问去哪儿，只是抬眼望向北方——那里，天际尽头，一座雪峰轮廓隐约浮现，在灰暗云层下泛着冷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踩在碎石上发出断续的响动。一个披着兽皮斗篷的老者踉跄跑来，脸上满是风霜刻痕，手里还攥着半截断根的药草。他在离三人几步远的地方扑倒在地，喘得说不出话。
颜洛汐快步上前，蹲下身探他脉搏。老人手腕冰凉，气息紊乱，但神志尚存。他费力地抬起手，指向北边：“雪……山顶……蓝光冲天……我亲眼看见的……‘寒渊之眼’开了……第六块碎片就在那儿……”
他说完便昏了过去，嘴唇发紫，显然是冻饿交加。
她指尖微动，系统界面在识海中一闪而过：【检测到碎片波动频率匹配，可信度87%】。紧接着，一行新提示浮现：【第六碎片定位中……极寒之地，坐标锁定北境雪岭，距离约三百里，预计行程十日】。
她缓缓站起身，将老人轻轻放平，转身走向陈游侠。
“我们得走。”她说。
陈游侠皱眉，“你现在的状态撑不了长途跋涉。小灵还没醒，我也受了伤。不如先找个地方落脚，等缓过这口气再——”
“等不了。”她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像铁石落地，“刚才那道雷不是自然现象，是封印自己在反击。系统刚提示，七日内若不修复平衡，灵气会彻底失控。到时候不只是这片山谷，整个北境都会变成死地。”
她摊开手掌，第五块碎片静静躺在掌心，幽蓝光芒映在两人脸上。那光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吸。
“它在催我们。”她低声说，“每多停一刻，封印就松一分。刚才那东西爬出来，只是开始。”
陈游侠沉默片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刀。刀刃缺口不少，刃面沾着干涸的血和岩浆残渣。他用拇指抹过刀锋，留下一道浅痕，然后慢慢抬起头。
“你说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他说。
她没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弯腰将小灵背起，用一块厚布紧紧裹住他的身子，又把第五块碎片塞进贴身内袋。她抬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座雪峰——它静默矗立，仿佛亘古不变，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风更大了，卷着灰烬和碎屑扑在脸上，带着灼烧后的苦味。她迈出了第一步。
脚步有些虚浮，膝盖发软，但她没有停下。陈游侠跟在后面，一手拄刀，一手扶着受伤的肩膀，走得缓慢却稳。老采药人被他用刀鞘挑起，搭在背上，虽昏迷仍紧抓着那截药草不放。
三人一前一后，沿着山谷裂开的缝隙往外走。身后，整片区域轰然塌陷，黑影在烟尘中发出一声低吼，却被接连劈下的几道雷光压制，未能追出。天空乌云翻滚，电光在云层中穿梭，照亮了前方漫长的荒原。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地势逐渐开阔。风从北方吹来，夹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远处的雪山越来越清晰，山体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山腰以上几乎全白，顶端隐没在云雾之中。
“那地方叫‘寒渊之眼’。”她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据说是个深不见底的冰窟，常年有寒气喷涌。若碎片真在那儿，必是被某种力量封着，否则早被人取走。”
陈游侠喘了口气，“谁会把东西放在那种地方？”
“不是人放的。”她摇头，“是系统最初分散碎片时定的位置。每一处都对应一种极端环境——火、毒、风、暗、熔岩，现在轮到了极寒。越难接近的地方，封印越强。”
她顿了顿，抬手摸了摸小灵的脸颊。孩子的体温还算稳定，额间金纹的闪烁也有了些规律。她心头稍安。
“他没事。”她说，像是在告诉陈游侠，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只要系统还在运行，他就不会出事。”
陈游侠没接话，只是紧了紧背上的老人，脚步略微加快了些。
天色渐暗，风雪更烈。他们穿过一片枯树林，树干扭曲如鬼爪，枝叶尽落，只剩下一具具焦黑的骨架。再往前，地面开始结霜，踩上去发出细微的“咔嚓”声。空气冷得吸一口都刺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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