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瓷片刺入阵眼的刹那，整座洞窟猛地一震。青金光芒如潮水般倒卷，顺着地缝逆流而上，直扑颜洛汐掌心。她只觉手臂一麻，像是被千万根细针同时扎入，那股吸力比先前更猛，竟要将她的魂魄都拽出去。
她咬牙撑住，反手将小灵往身后石柱凹处一推，用自己的背脊挡住一块坠落的碎岩。肩头传来闷响，火辣辣地疼，但她没动。孩子还在她臂弯里，不能松手。
碎片悬在半空，血丝顺着裂痕蜿蜒爬行，勾勒出一道古老纹路。她察觉到不对——这纹路在动，像活的一样，正随着她的血脉跳动而延伸。她低头看去，指尖已被磨破，血不断渗出，滴落在碎片表面时，竟被迅速吸收，连痕迹都不留。
系统在识海中轻轻颤了一下，像风吹过铜铃。一行字浮现：【检测到双血共鸣，启动临时绑定协议】
她心头一紧，立刻明白过来。不是她一个人的血有用，是她和小灵的血合在一起，才能稳住这块碎片。可孩子已经昏死过去，脸色苍白得吓人。
银纹首领站在高台之上，双手再次结印，咒文声低沉而急促。符阵光墙开始收拢，离她不过三丈距离。再晚一步，所有人都会被封死在这里。
她毫不犹豫，抬手划破手腕，鲜血喷涌而出。她没有直接洒向碎片，而是先抹在小灵额上，再用自己的手掌覆上去，让两人的血交融在一起。
嗡——
碎片剧烈震动，青金光芒骤然收敛，化作一道细流缠绕在母子二人之间。那股吞噬性的力量终于停了下来。
厉无咎眼神一凝，脚下猛然发力，朝玉台残基扑来。他速度极快，带起一阵尘浪，右手已凝聚出一团黑雾，显然是要强行夺走碎片。
就在他跃起的瞬间，颜洛汐瞳孔微缩，脑海中浮现出八秒前的画面——他右脚踏地时肌肉绷紧的角度，左肩微微下沉的姿势。她早知道他会出手。
时间倒流。
她提前半步侧身，一脚踹向地面裂缝。尘土炸开，正好扑在厉无咎脸上。他动作一滞，落地不稳，黑雾散了一半。
她趁机从系统空间取出一张震灵符，指尖夹住符纸边缘，用力掷向高台支柱。符纸贴上石柱的刹那爆发出刺目白光，轰然炸裂。碎石飞溅，银纹首领被迫中断施法，纵身跃下高台，衣袍被崩飞的石块划破一角。
符阵节奏被打乱，光墙收缩的速度慢了下来。
她喘了口气，膝盖一软，差点跪倒。精血消耗太大，脑袋一阵阵发晕。但她不能倒。小灵还在昏迷，执灯使已彻底倒戈，厉无咎虎视眈眈，银纹首领随时可能重新结印。
她必须撑住。
她将小灵抱得更紧了些，撕下裙角布条，蘸着自己手腕的血，在孩子眉心画下一道封印纹。笔画落下时，小灵的呼吸稍稍平稳了些。
“娘在这儿。”她低声说，“谁也别想把你带走。”
话音未落，头顶又是一声巨响。一根粗大的石柱断裂，朝着她们头顶砸落。她来不及躲，只能用身体护住小灵，硬生生扛下了大半冲击。碎石砸在背上，肋骨处传来钝痛，像是被人用铁棍敲过。
她咳了一声，嘴角溢出血丝。
银纹首领立于远处阴影中，重新抬起双手，指节分明，印记再度成型。这一次，他的声音更加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厉无咎站在另一侧，右臂黑气翻涌，眼神阴冷。他没有再贸然进攻，却也没有退开，像是在等一个最佳时机。
她缓缓站直身子，把碎瓷片和归墟之心碎片并拢握在手中。掌心被瓷片割破，血顺着指缝流下，滴落在地面裂缝中，发出轻微的“滋”声。
她忽然开口：“你们守渊族，世代镇压此物，可曾问过它为何苏醒？”
银纹首领手势微顿。
“三十年前，你们用七个孩童献祭，补全封印；二十年前，又是十二名囚犯。每一次闭眼，都是用活人填进去的命。”她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它不是邪物，它是被逼疯的守门人。”
银纹首领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你说使命不容有失？”她冷笑，“可你们忘了，真正的守护，不是锁死一切，而是找到出路。”
对方嘴唇抿成一条线，没说话，但结印的手慢了半拍。
她抓住这一瞬迟疑，猛地将手中碎片高高举起，同时以碎瓷片划开掌心，鲜血淋漓洒向空中。
血珠尚未落地，便被碎片吸引，形成一道赤色光幕，横亘在符阵裂缝之前。那光幕薄如蝉翼，却硬生生撑住了即将合拢的阵眼。
整个洞窟陷入短暂寂静。
石屑仍在簌簌落下，烟尘弥漫。她站在断柱之间，背影染血，双手高举，不曾后退半步。
厉无咎盯着她，忽然低笑一声：“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命？你不过是个凡人女子，抱着个病弱的孩子，凭什么对抗千年规矩？”
她转头看他，目光平静：“因为我敢死。”
他又是一笑，却不似先前讥讽，反倒多了几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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