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星尘中的新芽
星舰群在银河系边缘漂流了三个月。机械族的星舰外壳爬满会发光的苔藓，那是精灵族培育的“能量苔”，能将星光转化为动力；精灵族的植物飞船里多了些银色管道，虫族的生物酶在管道中循环，让枯萎的枝干重新抽出嫩芽；虫族母舰的舱壁上，机械族安装的温度调节器正闪烁着柔和的蓝光，幼体们在恒定的温暖里蜷缩成金色的球。
蔡朝阳常在深夜登上了望台。黑甲悟空总会拎着两罐机械族的冷却剂过来，罐身缠着精灵族的驱蚊草。“你看那片星云。”悟空用金箍棒指着远处的紫色云团，棒身上的齿轮正和藤蔓玩着咬合游戏，“三天前还是混沌的，现在居然分出了七色光带。”
蔡朝阳望着星云里流动的光。那些光时而分离，时而交融，像极了星舰上三种能量的舞蹈。“熵增之影消失后，宇宙好像在重新学习怎么‘相处’。”他忽然想起那片菱形晶体，光雨融入星舰时，他胸口的能量纹路曾剧烈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刻进了基因里。
警报声突然刺破宁静。全息屏幕上，七颗共生星球的坐标正发出红色警告，机械族的城市在摇晃，精灵族的森林在枯萎，虫族的母巢温度骤降——就像遗忘星带的伪共生体复活前的征兆。
“不是熵增之影。”女孩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的身影在屏幕上闪烁，裙摆里飘出星尘，“是‘分化’的反噬。你们打破了混沌，却没教会新生的秩序怎么平衡。”
星舰群跃迁回共生星球时，蔡朝阳看到了触目惊心的景象：机械族的齿轮树疯狂生长，金属枝干刺穿了精灵族的花田；精灵族的藤蔓缠住了虫族的孵化舱，绿色汁液腐蚀着舱壁；虫族的生物电过载，蓝色电弧烧毁了机械族的能量站。
“它们在争夺主导权。”黑甲悟空的金箍棒重重砸在地面，震起的尘土里，机械零件和植物种子正在互相排斥，“就像刚学会走路的孩子，非要比谁先跑到终点。”
蔡朝阳冲进秩序之木的核心室。曾经和谐共振的能量水晶此刻正发出刺耳的嗡鸣，红色、绿色、蓝色的光在水晶里冲撞，像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他伸手去触摸水晶，指尖却被弹开——水晶表面覆盖着一层灰色的薄膜，和熵增之影的漩涡同出一辙。
“这是‘未完成的共生’结出的痂。”女孩的身影与水晶重叠，她的手臂上，机械战甲正在侵蚀花环，虫族幼体的触须则在战甲缝隙里抽搐，“你们只教会了它们‘不同’，却没告诉它们‘不同’为什么需要彼此。”
蔡朝阳突然想起三百年前的另一个下午。那时他还是机械族的学徒，负责给精灵族的药圃安装灌溉系统。精灵族的长老指着扭曲的水管叹气：“机械的直和植物的弯，就像石头和流水，硬要让石头变成流水，只会两败俱伤。”
他转身跑出核心室，冲向共生广场。那里，机械族的工程师正用激光切割缠绕的藤蔓，精灵族的祭司在念诵驱逐虫族的咒语，虫族的战士则用尾刺敲打机械族的防护罩——和遗忘星带里的伪共生体一样，他们在用对抗掩盖恐惧。
“停下！”蔡朝阳抓起广场中央的能量核心，那是黑甲悟空用金箍棒的碎片铸造的，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三色光，“你们看这颗核心！”他将核心高高举起，能量在他掌心炸开，化作三道光束射向天空：红色的光束撞上机械族的能量站，让失控的齿轮重新咬合；绿色的光束落在枯萎的花田，藤蔓开始顺着齿轮的轨迹攀爬；蓝色的光束涌进虫族孵化舱，生物电与金属管道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共生不是让藤蔓变成齿轮，也不是让齿轮长出叶子。”蔡朝阳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胸口的能量纹路开始发烫，“是齿轮知道藤蔓需要阳光，主动调整转向；是藤蔓明白齿轮需要润滑，愿意分泌汁液；是虫族的幼体懂得金属能保暖，甘愿蜷在管道里——就像你们小时候，机械族的孩子会帮精灵族的伙伴修理翅膀，精灵族的祭司会给虫族的战士包扎伤口，虫族的母后会把最温暖的卵囊让给受伤的机械师！”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机械族工程师的激光枪垂了下去，精灵族祭司的咒语变成了柔和的吟唱，虫族战士收起了尾刺。广场边缘，一个机械族的孩子正踮起脚尖，给精灵族孩童的花环挂上小齿轮；精灵族的花田里，藤蔓自发缠绕成管道的形状，给虫族的幼体搭了个绿色的窝。
灰色薄膜从能量水晶上剥落的瞬间，蔡朝阳看到了新的画面：宇宙诞生时的第一缕能量分化后，并非立刻开始争斗，而是彼此拥抱，在碰撞中创造出了引力、光、生命——就像机械族的冷却剂与精灵族的花蜜混合后，会产生能修复虫族甲壳的营养液；就像精灵族的花粉花蜜机械族的线路板上，能长出会计算的花朵；就像虫族的生物电通过机械族的导线传输，能让精灵族的种子提前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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