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棠不敢说,她这样冷心冷肺的人,做不得老先生。
生活就是这样荒唐,谁又能真的做自己的主人。
荣家成按照宜棠的要求开始吃药,但他一上午便吐过两次血,他不敢告诉女儿,他明白,女儿与其说在给沈世元冲喜,不如说是在给自己冲喜。
荣家成见锦津走了,从书房走出来,劝女儿去照顾世元,宜棠苦笑一番,“我需要休息,爹,再说沈世元问题不大,今日又注射过抗毒血清了,我想他醒来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吧。”
“当真?”荣家成也很兴奋。
“你发电报的时候不就是这么说的吗?”宜棠不解。
“傻女儿,爹略有夸张,但也算是歪打正着。”荣家成仿佛被偷糖被发现的小孩,露出羞涩的红,让宜棠再一次陷入心慌,那种可怕的潮红告诉她,父亲可能真的是时日无多了吧。
“爹,我休息一下。”宜棠往自己房间走去,生怕走慢一步,她就要让父亲看到她眼泪决堤。
宜棠把头埋在被子里,咬住自己的手,不敢弄出一丁点儿声响。
母亲离世时,她不过是个天地混蒙状态的人,只知道咧着嘴哭一口吃的,若是饿着了,那便是人间最大的悲伤,可如今,与父亲的离别,痛到她觉得日月星辰也无光,酸甜苦辣也无味,那种无能为力的悲哀把她的心撕扯地四分五裂、鲜血淋淋。
荣家成何尝不知,他让嬷嬷给宜棠端进去一碗安神汤,让宜棠好好睡一觉,她需要休息。
傍晚时分,徐小姐果然如锦津预料的一般,到达钟府,她说自己是沈世元的秘书,要探望沈世元。
锦津被下人带到门口,立刻摆出与宜棠同仇敌害的状态,说道:“徐小姐,沈公子还没有醒,不便探望,你若是想住下,我钟府有客房,你若是嫌弃,城里也有客栈,悉听尊便。”
徐小姐笑意盈盈,“钟小姐,我学过护士,我一定做好防护再去看世元。
“世元?!”叫得这么亲热,锦津来了气,突然看见院子里尚未摘去的红绸,笑道:“如今沈世元是有家室的人,你要见他,我要问过沈太太才好。”
徐小姐笑道:“钟小姐,世元昏迷不醒,你们怎么让他成亲?他醒来定不会认的,这般荒唐的事情,在堂堂民国还有发生,实在令人惊讶。”
“徐艺茗,收起你莫名其妙的优越感。”锦津不耐烦,“你要进来就进来,不进来我就要关门了,来我们钟家撒野,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底气。”
“钟小姐,我不过是要见世元,这里是你家,却也是协统办公的地方,我有公事要见钟协统,这你没意见吧?还请派人通传一声。”
“你!”锦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心脏险些漏了一拍,是世良。
锦津立刻收起自己刁蛮的表情,娇羞地唤了一声“世良。”
徐艺茗也恭敬地喊了声:“大哥。”
沈世良嗯了一声,对徐艺茗说道:“进来吧,处理后再去见世元吧,他还没有醒,但是我想快了,你多跟他说些话,对恢复有好处。”
沈世良说罢,让身边人带徐艺茗进去,锦津不敢阻拦,待徐艺茗走远了才对着沈世良娇嗔道:“是不是应该先问宜棠意见?”
“宜棠睡着了,她太累了,需要休息,伯父还给她喝了安神汤,她应该能睡到明天。”
“这么久?”锦津咋舌,“我敢打赌,这个女的会一直赖在世元房间。”锦津不满地看了一眼沈世良,又嘀咕道:“她呀,摆明了喜欢沈世元。”
沈世良无心与锦津讨论,把声音柔下来,说道:“进去吧。”
锦津像一个偷吃到蜜罐的小熊,甜滋滋的,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男人,她抿着嘴巴,乖乖跟在沈世良后面,走了进去。
锦津小心赶上,说道:“世良,你要不要去张掖城里转转,现在花都开了,气候温和,近的又大佛寺,远一点可以去看丹霞山,昨日下过小雨,这样的天去看,便是最好的,五彩斑斓,…….”
锦津自顾自说着,一抬头发现沈世良眼神空洞,根本就没有听,锦津委屈万分,嘟着嘴,喊道:“世良!”半晌,世良才回过头,应了句,“你说什么?”
“哼!”锦津一跺脚,自己跑开了。
徐艺茗确实是学过护士的,这都得益于她母亲的规划,学医便可以做战地医生,追随沈世元,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过学医时间太长,沈世元十八九岁出国在军校留学,徐母当机立断让徐艺茗退学跟了出去,学什么都好,离得近有关联就好,徐艺茗心一横,直接学了情报破译,顺理成章与沈世元相伴相随。
守着沈世元的嬷嬷见了陌生人不肯让她进去,徐艺茗与这帮村妇交涉无果,只得回去请沈世良,沈世良心烦意乱,跟嬷嬷说了句“新来的护士”便离开。
嬷嬷听得沈世良如此说,又见徐艺茗做事情有板有眼,便放心交待一番,忙其他事情去了,徐艺茗十来天未见沈世元,本已经思念溢满心间,又见沈世元形销骨立躺在床上,昏睡不醒,忍不住嚎啕大哭,如果能与沈世元同甘共苦,那该是如何一番境遇,她终将在沈世元心间留有一席之地,说不定在沈家,在沈世元那个挑剔的娘心中扳回几分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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