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棠觉得自己可笑极了,都不了解身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敢放纵自己!
辗转反侧,宜棠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入睡了。
命运仿佛伸出一只手,捏住宜棠的心脏,让宜棠紧张地喘不过气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孤女,一旦进了深宅大院,连呼救都不会有人听见,更别提有人救她。
宜棠冷汗淋漓,她不想进去,可巨大的旋涡卷着她,她拼尽全力也没有用。
有人不停地喊“宜棠”,声音温柔像一根稻草,她想要抓住。
真实的触感让她瞬间睁开眼睛,眼前正是沈世元。
屋内漆黑,只有床头一盏微弱的台灯,小小的光圈,淡淡的光晕,足以照亮沈世元眼角的担忧和宜棠眉眼间蹙积起来的落寞。
“宜棠,你做噩梦了?”沈世元问道。
宜棠撇过脸,躲过他的目光,落在被子中央盘金绣勾勒出的团窠式宝相花,花瓣层叠如云,花心嵌以孔雀羽捻线,纷繁复杂,规整而无留白,如一场紧锣密鼓的盛会,她伸手去摸,却仿佛被绕进去中,花团锦簇之下,她不过是只小飞蛾。
她想起了珠江边上,简洁明快的通草水彩画,帆影重重,铁皮轮船与疍家篷船并行,德国银丝刺绣勾勒出的桅杆线条,配上天水一色的蓝天,仿佛一颗跳跃的心,有着数不尽的远方,让她向往与翱翔。
沈世元在一旁说什么,她根本不知道,或者沈世元什么也没说。
她拒绝了沈世元伸过来的手臂,自己翻身躺下,背朝着沈世元,她摸了摸枕头,果然没有旧日常放的素馨花。
梦里不知身是客。
沈世元也躺下,宜棠的反常让他不知所措,但白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无心恋战,时间流淌,也许能填充他们之间的鸿沟。
白日和一群妓女一同赶车,他几乎要被她们身上的香粉熏死,一心想着重温宜棠身上的苦香,可今夜的宜棠一身荆棘,不让他靠近,还好,空间的距离足够小,他竭力获取一丝芬芳填补内心的渴望。
楼下似乎有嘈杂声,沈世元起身走到床边,原来是大哥回来了,月光下,他一身清辉。
沈世元叹了口气,报纸将三人关系写得污秽不堪,实在罔顾他们兄弟之情,玷污宜棠的圣洁。
他已经叫人处理那家报馆了,奶奶和他娘都很生气,只有母亲很尴尬,大哥平日风流惯了,母亲的素来软弱,此刻百口莫辩。
他站出来,“我不想再听到家里人说宜棠和大哥半个字的不好,一个是我大哥,一个是我太太,谁再说我就跟谁翻脸。”
他娘哭起来了,声音高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奶奶骂道:“你个浑小子,还不给你娘赔罪。”
沈世元道:“娘,祸起萧墙,原就是家里人没有分寸,这个道理你懂。污蔑他们就是污蔑我。”
他不再解释,面色阴冷,叫他的娘看了,也忍不住哆嗦。他娘何尝不知,这个儿子,敬重嫡母远胜于她这个亲娘,他是老太太养大的,自己一早就丢了场子。
那日之事,逃脱者不多,唯有周晨这老儿,沈世元后悔当日心软,喊来大鱼吩咐一番,后患留不得,接连两次,对着宜棠来,真是不要命了。
沈世元起身出门。
看清眼前之人,沈世良无不惊讶,“世元,你来做什么?山炮的事情,我自会解决。”
“宜棠是新媳妇,我若真假借大哥之手接她回沈家,怕对宜棠不好,将来宜棠找我闹我也招架不住。”沈世元说这话时,心虚如风筝上天,生怕大哥一个眼神,一个表情甚至一句话,就让他堕下云端。
“宜棠今日受惊了。”沈世良道:“不怕死的周晨,竟敢派人来恶心她。”
“周晨没有以后了。”沈世元道。
“早该如此。”
“洋人那批货怎么办?”沈世良又问,“我倒是有个主意。”
“大哥你说。”
“让宜棠去。”沈世良道,“她本就是教会医院长大的,她去沟通恐怕事半功倍,我去过数日,也没有沟通下来,与洋人打交道,我也不行。”
“不行。”沈世元道,“男人的事情,不需要宜棠插手。”
沈世良哼了一声,“你若是用后宅妇人的眼光看宜棠,那真是太小看她了,也委屈了她。”
“大哥,宜棠是我太太,我希望她不要被这些乱事烦扰。”沈世元道。
“你不仅小看她,还高看自己。”沈世良嗤笑一声。
“大哥,不管怎样,我不可能把宜棠牵扯进来。”
“当你非要娶她的时候,不已经把她扯进来了吗?”沈世良道,“她现在难道不是姓沈吗?”
“荣家已经不复存在了。”
“大哥,你早点休息。”沈世元转身回房。
微弱的灯光还在,黑夜被扯开一个小口子,宜棠仍旧背朝外面睡着,沈世元无奈,掀开自己的被子,钻进去,已经凉透了,他伸出手想抚摸宜棠垂在一旁的头发,却把手停住了,宜棠并没有睡着,她控制着呼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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