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的回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小马略作汇报,沈世元静静听着,并无意见,只说晚上有行动,先休息。
七月的日头将微山湖湖面烤成一面龟裂的铜镜。采菱舟上戴斗笠的妇人,脖颈晒得黧黑,手指在墨绿菱叶间翻飞如鹭,船头竹篓里堆着带泥的嫩藕,断口处凝着乳白的浆。
野荷从湖心岛漫向天际,花瓣在溽暑里蔫垂,莲蓬却挺得笔直,像杆杆褪了漆的老式火枪。
这片丰饶的土地一样逃不开战火,沈世元和南方军的部队在此狭路相逢,一方裹挟民意,一方师出有名,僵持不下。
沈世元弹未尽粮已绝。士兵们在饥饿的驱使下,蠢蠢欲动,大鱼日夜巡逻、不准抢劫民众,小马到了,换大鱼松一口气。
沈世元知道,这不是办法。
入夜后,湖心亮起几点飘摇的桅灯。老渔人把舢板系在残碑旁,碑上"微子遗风"四字早被水匪刻满刀痕。
沈世元的人凫在舢板下,悄悄过了湖。沈世元也在其中,他们抹黑到了对方阵营,连日来的对峙让双方都疲惫不堪。
好在对方粮食充足,从南方征集来的粮草带着南方的富庶,把一群北方士兵看得眼睛猩红,血脉膨张。
沈世元冷静吩咐,“不可过,一人一袋,速走。”
沈世元写了声猫叫,甩了一个血淋淋的耗子出去,滚到巡逻的士兵脚下,士兵一脚踩上,血汁到他身上,他骂了一声,去草垛边蹭身上的血迹,其他人看见,只当他去偷懒了,也自个儿打盹儿起来。
他们迅速地爬进了装粮食的地道,一人接着一人,扛着麻袋便走。
小马疑心,“地道里居然没个人?”
沈世元嘿嘿一笑,朝小马屁股踢了一脚,“快滚,自从出了门,兄弟们就没有吃一顿饱饭。”
他摸出锡酒壶抿了口地瓜烧,看对岸忽明忽暗的火光——是沈世元的工兵在抢修铁路桥。
蛙声里混着德制钢轨的撞击声,惊得菱丛深处有落网的绿头鸭扑棱翅膀,搅碎一池偷渡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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