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俯下身,双手剧烈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捧起宜棠汗湿冰凉的脸颊,仿佛捧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他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破碎而颤抖,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悸动和浓得化不开的心疼:“棠儿……棠儿!你怎么样?还疼不疼?你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
他的吻,带着滚烫的温度和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如同雨点般杂乱无章地、无比珍重地落在她的额头、紧闭的眼睑、汗湿的鬓角,每一个吻都诉说着无法言喻的后怕与感激。
沈世良在门口,听到那声啼哭和报平安,内心也如同被重锤敲击般猛地一震!
一股巨大的释然和喜悦涌上心头,脸上却习惯性地维持着惯有的沉稳,只是那紧握的拳头终于缓缓松开,紧绷的肩膀也无声地垮塌下来。
这细微的变化落在锦津眼里,让她心中那点残余的悲哀更加清晰,但也只是一瞬,便被眼前这新生命降临的巨大喜悦彻底冲淡、覆盖。都过去了,她在心底对自己说。
“我……没事……”宜棠的声音极其微弱沙哑,如同蚊蚋,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无比安宁的满足感。
她耗尽力气,微微偏过头,目光温柔地示意他看那个哭声震天的小家伙。
沈世元这才如梦初醒,将目光投向那个被护士稳稳托着的襁褓。护士脸上带着职业的欣慰笑容,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还在哇哇大哭、浑身通红、皱巴巴像个小猴子似的肉团,递到沈世元面前。
沈世元伸出那双沾过硝烟、握过冰冷钢枪、此刻却抖得如同秋风落叶般的手,屏住呼吸,用尽毕生最轻柔、最珍重的力道,笨拙而虔诚地接了过来。
那小小的、温热而柔软的触感,带着蓬勃得几乎烫手的生命力,透过柔软的襁褓布料,清晰地传递到他的掌心、手臂,直抵灵魂深处!
婴儿皱巴巴、红彤彤的小脸,稀疏湿润的胎发紧贴着头皮,紧紧攥着仿佛要抓住整个世界的小拳头,还有那中气十足、宣告着降临的嘹亮哭声……这一切都如此真实,又如此梦幻,充满了造物主最神奇的伟力。
沈世元的心,在这一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汹涌澎湃的情感彻底填满、击碎、重塑!
初为人父的巨大狂喜如同岩浆般喷薄而出;对宜棠所承受痛苦的无限心疼与感激,化作最温柔的潮汐;对生命奇迹的敬畏与震撼,如同最纯净的圣光,将他彻底笼罩……种种极致的情感交织、碰撞、融合在一起,冲击得他眼眶瞬间发热、发酸,视线一片模糊。
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极其轻柔地、带着无限珍爱地,抵着婴儿温热细嫩、散发着奶腥味和新生气息的额头,感受着那鲜活、有力的生命律动。
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着,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了一声带着浓重鼻音、饱含了千钧重量的、近乎叹息般的呢喃,滚烫的泪水终于无声滑落:“儿子……我的儿子……”
所有的担忧、恐惧、不安,都在这个小小的、鲜活的生命面前,冰消瓦解,化作了最深沉、最原始、最纯粹的爱意洪流。
宜棠虚弱地躺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着沈世元这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铁血男人,此刻抱着他们刚刚降生的儿子,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近乎虔诚的、笨拙又无比温柔的神情。
看着他通红的眼眶里强忍却最终落下的泪滴。一种混合着身体极致疲惫和心灵巨大幸福的暖流,如同温泉水般,缓缓流淌过她的四肢百骸,熨帖着每一寸饱受折磨的神经。
身体的疼痛尚未褪去,但心灵的满足感却充盈得仿佛要满溢出来,将所有的苦楚都温柔包裹。
她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虚弱无力的手,指尖冰凉,轻轻地、带着无限依恋地,碰了碰沈世元紧紧抱着孩子的手臂。
沈世元立刻会意,如同接到最神圣的指令。他小心翼翼地将襁褓放低,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安置一件稀世瓷器,轻轻放在宜棠的枕边,调整好角度,让她能更近、更清晰地看清孩子的小脸。
宜棠侧过头,目光瞬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带着初为人母的惊奇与无尽情意,细细地、贪婪地描摹着婴儿的每一寸肌肤——那微蹙的、尚未完全舒展开的眉头,那小巧玲珑的鼻子,那因哭泣而微微撅起的、花瓣般柔嫩的嘴唇……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指尖,带着朝圣般的虔诚,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儿子小小的、嫩得不可思议的脸颊。
那不可思议的柔软触感,带着生命的温热和一种奇异的电流,瞬间从指尖直抵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让她疲惫至极的身体里奇迹般地涌起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
她嘴角艰难地、却无比满足地向上勾起一个极其虚弱的弧度,声音轻得像春日里最细软的柳絮,带着尘埃落定的幸福:“他……真像你……”
话音未落,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最沉重的黑幕,终于彻底席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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