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中心医院顶层的特护病房，阳光穿透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栅。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窗边花瓶里几枝桃糯糯带来的、带着露水的白色小苍兰的淡雅香气。
叶云城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锐利眼睛已经恢复了神采。他右眼的肿胀消了大半，缠着干净的绷带。唐圆圆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削着一个苹果，法学高材生的手指稳定而灵巧，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垂下。她偶尔抬头看叶云城一眼，眼神里是失而复得的庆幸和后怕未消的湿润。
“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了。”唐圆圆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在小碟子里递给叶云城，“多亏了巧巧，那些毒素清除得及时彻底，没有留下神经损伤。”
叶云城接过碟子，用没受伤的手叉起一块苹果，没有立刻吃，目光投向坐在窗边单人沙发上的妹妹。叶云巧正低头看着平板，屏幕上是复杂的案件卷宗摘要。她穿着简单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长发松松挽起，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沉静，仿佛前几天那个在电视塔顶与死神共舞、代号为“云”的国际刑警只是幻影。
“巧巧，”叶云城声音还有些沙哑，“这次…谢了。”
叶云巧从屏幕上抬起眼，看向哥哥，嘴角弯起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弧度：“一家人，说什么谢。下次别那么容易被绑走就行。”她的语气轻松，带着一丝调侃，冲淡了病房里劫后余生的凝重。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桃糯糯探进头来，手里捧着一个保温桶，脸上是腼腆又开心的笑容：“圆圆，云城哥，我熬了点鸽子汤，放了点黄芪和当归，对恢复元气好。”她的目光扫过叶云城，确认他精神不错，才完全走进来。园艺女孩身上那种怯懦感淡去了许多，眼底多了份经历风雨后的沉静。
“糯糯最贴心了！”唐圆圆笑着接过保温桶。
“傅妍呢？”叶云城问。
“在楼下咖啡厅呢，”桃糯糯指了指窗外，“她说被医院消毒水味道熏得脑细胞都要罢工了，抱着她的宝贝电脑在下面攻克国际刑警系统防火墙的某个新补丁…嗯，用她的话说，是‘友好交流’。”
病房里响起几声轻笑。气氛轻松下来。
一周后，帝都高等法院。
庄严肃穆的审判庭内座无虚席。闪光灯在旁听席后方不断亮起，捕捉着被告席上那几个曾经呼风唤雨、如今却面如死灰的身影。
唐志强穿着囚服，头发花白凌乱，眼神浑浊呆滞，早已不见昔日的嚣张跋扈。当法官宣读他涉及走私毒品、谋杀林月华、贩卖人口等多项重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时，他身体晃了晃，没有太大反应，仿佛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
代号“蝮蛇”的男人，脖颈上的纹身被囚服领口半遮着，脸上那道疤更显狰狞。他因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故意杀人罪、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制毒贩毒罪等被判处死刑。判决宣读时，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认命般低下了头。
而周之明，站在被告席中央，穿着整洁的衬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仿佛依然站在大学讲台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镜片后那双眼睛，深不见底，空洞得可怕。他涉及的罪名更多、更重：策划并参与多起谋杀（包括周毅、林月华及多名调查人员）、间谍罪（渗透国际刑警）、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巨额贩毒、洗钱、非法进行人体实验（使用毒素）… 当法官最终宣判死刑立即执行时，法庭内一片寂静。周之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那种令人心寒的平静。他微微侧过头，目光穿透旁听席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前排的唐圆圆身上，嘴角似乎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扭曲、无声的弧度，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直刺而来。
坐在唐圆圆身边的叶云城，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那充满恶意的注视。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唐圆圆瞬间变得冰凉的手。唐圆圆挺直了脊背，毫不退缩地迎上周之明的目光。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法学专业赋予她的理性和心中熊熊燃烧的正义之火，让她压下了本能的恐惧。她的眼神锐利而坚定，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无声地宣告着：正义终将审判一切黑暗，无论它披着多么光鲜的外衣。
叶云巧坐在唐圆圆的另一侧，平静地看着周之明被法警带离法庭。周之明最后那一眼的怨毒，她看得清清楚楚。但那又如何？败犬的哀鸣罢了。她微微侧头，看到唐圆圆虽然被哥哥紧握着手，却依然倔强挺直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林警官“夜莺”的女儿，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数日后，帝都大学校园。
深秋的阳光温暖而不灼人，透过金黄的银杏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飘荡着咖啡香、书本油墨味和年轻学子的喧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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