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凝固死水”，彻底切断了义军舰队的退路和彼此联络的通道！绝望与恐惧如同藤蔓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接下来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和溃败。
“撤！各自散开！冲出峡口！”有人在死水的边缘绝望嘶吼！侥幸未被凝固的船只如同受惊的鱼群，慌不择路！有试图凭借小船钻沙洲浅滩的，立刻被预埋的水下暗礁搁浅；有强行冲向大周水师拦截舰的，被轻易撞翻碾碎；更多的则是彼此碰撞倾轧，混乱中自相沉没！
湘水舵主陈老四目眦欲裂看着自己最后的几艘船被分割绞杀，身边忠心耿耿的老兄弟已尽数战死。他狂吼着驾起最后一条艨艟快艇，迎头撞向一艘铁甲舰！手中那杆祖传的、早已卷了刃的铁鱼叉狠狠掷出！鱼叉划破长空，“当啷”一声扎在厚实的玄铁甲板上，徒留一道白痕，无力滑落。迎接他的，是舰舷上守军冰冷密集的床弩攒射！艨艟瞬间被扎成刺猬，缓缓倾覆，陈老四魁梧的身躯淹没在冰冷的浪花中……
盐枭谢盐山被七八名剽悍亲随护着，跳入一条尖梭小船，凭借快艇灵活性和对河道的熟悉死里逃生！但一道悄无声息的寒芒自“断流戟”号射出，精准地撕裂了他右腿动脉！滚烫的鲜血如喷泉般染红半边船板！盐山紧咬牙关，眼中尽是怨毒与不甘，但身体的冰冷随着失血迅速蔓延……
“钻浪鸥”徐涛在“翻江蛟”沉没前最后一跃跳入河中，水性极佳的他潜游数里才冒头，却正撞上几条封锁河口的“鬼面梭”！被毒晶尖锥撞碎了锁骨拖入水中……
残阳·黯蛟噬骨
申时末。温县大拐弯的水域已化为人间血池。
燃烧的黑烟柱低垂欲坠，在铅云下如同巨大污秽的吊丧幡旗。宽阔的河面上，遍布着断桅、碎木、漂浮的尸骸与散落的杂物。百八十条起义军舟船十不存三！残存的船只散如惊弓之鸟，消失在湍急河道的下游或上游支流。
三艘缴获自义军的相对完好船只被铁链拖在“镇海虬”号后方。甲板上捆缚着数名浑身血污、气息奄奄的俘虏，包括仍在挣扎嘶吼、试图咬断绳索的湘水舵主陈老四，以及断腿处仅用染血麻绳紧扎、脸色惨白咬牙不语的谢盐山。“钻浪鸥”徐涛被拖上甲板时已经没气，冰冷的河水中捞起的尸体上只有一对怒睁不瞑的双目。
更多的漂浮残骸与人尸堵塞了沙洲浅滩。几条巨大的“鬼面梭”如同食腐的鲨鱼正在清理战场，机械臂撕扯着尸体拖入腹中研磨回收。王银淼立在“镇海虬”恶蛟首级的顶端，冰冷俯视着这片由钢铁洪流粉碎的草莽梦。他脚下甲板上镶嵌着一块刚刚打磨光滑的玄铁铭板，激光蚀刻着尚未干涸的铭文：
温水回波斩二十二蛟
河风呜咽，卷着血腥与烟火气，吹向血色弥漫的冀州。二十二路聚啸的微弱光芒，终被这条盘踞的黯蛟吞噬殆尽，只余尸骸漂沉入泥，成为铁甲舰首碾过河道的又一粒不起眼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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