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银台前，老板擦拭着老花镜：“分开付？”
诗妍数硬币时，一枚五角钱滚到珺弛脚边。他弯腰去捡，眼镜链垂下来，在夕阳里晃成一道银色的弧线。
“谢谢。”诗妍接过硬币，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触感微凉。
珺弛迅速收回手，推了推眼镜，没说话。
巷子深处的垃圾桶旁，一只橘猫正用爪子扒拉塑料袋。听到脚步声的瞬间，它炸着毛窜上围墙，尾巴扫落几片爬山虎的叶子。
“是上次那只！”诗妍从书包侧袋掏出用纸巾包着的鳕鱼肠。
珺弛突然按住她的手腕：“野猫可能携带寄生虫。”他的掌心有圆规硌出的红印，还沾着刚买的矿泉水冷凝水。
翊尧夸张地后退三步：“我、我可不是怕啊！就是过敏！”他后背撞到憬珩怀里，两人跌坐在废弃的课桌上，惊飞一群麻雀。
憬珩揉着被撞疼的肩膀，龇牙咧嘴：“你慌什么？猫又不会吃了你。”
翊尧嘴硬：“谁慌了？我只是不想被挠！”
诗妍没理会他们的斗嘴，轻轻掰开鳕鱼肠，放在地上。橘猫警惕地观察了一会儿，最终抵不住诱惑，小心翼翼地靠近，叼起食物，飞快地消失在墙头。
珺弛站在一旁，眉头微皱，但诗妍注意到他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包，趁没人注意时撒在墙角——那是驱虫药粉，包装上的使用说明还留着上周生物课他们一起做的笔记。
雨点砸下来时，翊尧正讲到篮球赛的决胜球。第一个雨滴落在他扬起的下巴上，第二个就浸透了憬珩的校服后背。
“那边！”珺弛难得提高音量。
四个人狼狈地冲进奶茶店，姿态像快放的默剧。诗妍马尾辫上的水珠甩在珺弛的镜片上，翊尧的鞋带勾住了憬珩的书包挂件，两人差点绊倒。
“四杯姜汁撞奶。”诗妍对店员说。
珺弛欲言又止地看着菜单上的热可可，最终沉默地接过她递来的纸巾。他擦拭眼镜时，诗妍看见他手腕内侧用钢笔画的小小公式——正是昨天她教他简化的解题步骤。
窗外雨幕如织，翊尧在玻璃上画歪歪扭扭的火箭，憬珩突然说：“其实科学老师……”
他的话被雷声吞没，但珺弛点了点头，仿佛听见了什么重要的定理。
分岔路口的积水映着破碎的灯光。珺弛调整书包肩带时，诗妍看见他课本里露出的半截书签——是她上次随手夹在他作业本里的银杏叶。
“明天见。”翊尧挥手的幅度太大，书包里的易拉罐哐当作响。
憬珩突然往他怀里塞了包东西：“驱蚊贴，笨蛋。”包装上的卡通图案已经褪色，是去年夏令营的纪念品。
诗妍转身时，珺弛的影子恰好叠在她的影子上。两个影子在路灯下变成奇怪的几何图形，像他们总也解不开的那道物理题。
次日清晨，诗妍在课桌里发现一张便签。珺弛工整的字迹写着：“17题新解法”，下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猫爪子。
翊尧顶着黑眼圈炫耀：“我昨晚解到三点！”他摊开的草稿纸上满是橡皮擦的碎屑。
憬珩突然从后门窜进来，头发上沾着银杏叶：“喂！今天放学……”
他的话被上课铃切断，但四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阳光穿过云层，在珺弛的眼镜片上投下细小的光斑，像昨夜未干的雨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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