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新阳笑着坐下,徐遇生坐直了些,手指在桌沿上敲了敲,声音压低了些,再次嘱咐:“一会儿那些人来了,你别跟他们客气。你是来骑马的,不是来陪他们应酬的——你一定要保持在府学时的那种自信的姿态,再说了,你越傲气,他们越不敢小瞧你。”云新阳端着茶杯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记下了他的心意。
徐遇生把没啃完的柿子扔回果盘,站起身拍了拍衣摆:“走,换衣服去,带骑马装了吗?没有的话,我给你弄一套,然后我再带你选匹好马。”
“有的,昨日新买的。”云新阳没有隐瞒,实话实说。
两人去往另一排屋子换了衣服,出来就往马棚里走,阳光从棚顶的缝隙里漏下来,落在一匹匹油光水滑的马身上。云新阳按着武师傅教的,伸手摸了摸身边一匹马的鬃毛,手感顺滑,心里正琢磨着,就听见徐遇生在旁边介绍:“这匹是西域来的,跑起来稳当,就是性子烈了点;那匹是江南马,速度快,适合短途赛跑……”他说得详细,云新阳一边听一边点头,把每种马的特征都记在心里。
徐遇生忽然停在一处马栏前,指了指里面一匹枣红色的马:“这儿的马都是无主的,你随便选。”话音刚落,就有几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公子哥走过来,老远就喊:“三少爷!您今儿怎么来了?”“早就想见识您的骑术又长进了多少?今儿可得好好学学!”徐遇生皱了皱眉,显然不耐烦应付他们,没等云新阳细看,就伸手指着那匹枣红马:“就这匹吧,走。”
两人刚走出马棚,就有小厮牵着两匹马过来。云新阳一眼就看出,徐遇生那匹白马鬃毛修剪得整齐,马鞍上还镶着银边,显然是常用的。他接过自己的马,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刚坐稳,就见徐遇生双腿一夹马腹,白马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云新阳也不含糊,双腿轻轻一磕马腹,枣红马立刻跟了上去。风在耳边呼呼地刮,身旁的树木快速向后倒去,马蹄踏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云新阳只觉得浑身的筋骨都舒展开了,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跑了一大圈回来,两人刚勒住马,就有一群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夸赞徐遇生:“三少爷的骑术又精进了不少呢!”“可不是嘛,咱们跟三少爷比,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还有人撺掇着要赛马,吵吵嚷嚷的。
有人瞥了眼云新阳,见他穿着普通,以为是徐遇生的跟班,压根没理会;也有人看出徐遇生对他态度不一样,试探着问:“这位公子看着面生,三少爷不给咱们介绍介绍?”
徐遇生斜睨了那人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蔑视:“他是我府学的同窗,虽然骑射不输于你们其中任何人,但是肚子里装的都是诗书,跟你们这些只知道骑马玩乐的不是一路人,介绍了你们也聊不到一块儿去。”
云新阳唇角扯出一抹苦笑,只觉徐遇生这话虽然在理,却无形中把自己推到了那群锦衣公子的对立面,忙不迭找补:“我就是个乡下农家子,家里养着两匹马,闲时最爱骑上一匹往田野里疯跑,玩闹,久而久之,倒误打误撞练出些马术。徐兄知晓后,便说趁休沐带我试试他家的马场,瞧瞧这圈起来的场地,跟旷野里跑起来有什么不同?”他顿了顿,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皮质箭囊,又补了句:“顺便也让我开开眼,看看我跟着镖局师傅学的骑射,跟你们这些正经武师傅教出来的有何差别?”
这番坦然的自我揭短的话,倒让原本憋着讥讽的公子哥们卡了壳——即便仍瞧不上他的出身,就是有那胆量,也不好再说出刻薄话。反倒有几人来了兴致,要知道徐遇生的骑射在府城中贵胄圈里是出了名的厉害,比在场所有公子们都强出一截,当即起哄:“既然如此,不如咱们比一场,让大伙儿开开眼!”
徐遇生虽听云新阳提过骑射尚可,也知他不是浮夸之人,却从未亲眼见过,此刻也跟着生出几分期待,点头应了声“好”。
赛马很快开场。云新阳今儿没打算出风头,却也不愿被人瞧不上——他骑的徐遇生给他选的那匹枣红马,跟那些公子哥们的私人马匹相比,算不上很差,却也只是中等偏下的水准。要想不落人后,半点不敢懈怠。他身子尽量伏低,紧贴着马背,双腿稳稳夹住马腹,马鞭轻扬时,还不忘悄悄拍了拍马颈安抚。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纵马飞驰,马蹄踏得尘土飞扬,在马场的沙地上拖出长长的灰线。
起初,云新阳没让马儿尽全力,只保持着不掉队的速度匀着劲儿,眼瞅着赛程过了大半,才猛地一扬马鞭,“啪”的一声脆响划破空气。马儿像是得了指令,瞬间兴奋起来,四蹄腾空加快速度,很快就追上了靠前的队伍,离徐遇生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一道细微的“咻”声从远处传来,像是弹弓射石子的破空声。云新阳心头一紧——定是有人搞鬼!只是猜不着石子是冲人来,还是冲马?他余光快速的扫过四周,前后左右都是赛马的公子哥,稍有差池就会殃及旁人,自己根本没法分心细查,只能攥紧缰绳静观其变。
说时迟那时快,侧后方突然传来马儿痛苦的“嘶鸣”,紧接着,一匹白马驮着人疯了似的往前冲,马背上的公子吓得脸色惨白,双手死死揪着马鬃,身子摇摇欲坠。云新阳心一沉——这速度要是摔下来,不死也得断几根骨头。他虽不算什么大善人,却也做不到见死不救,更何况这是徐遇生家的马场。
前方的徐遇生已毫不犹豫策马追去,云新阳也咬牙扬起马鞭,狠狠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往前一窜,眨眼就追上了徐遇生,并很快超了过去。“注意安全!别蛮干!”徐遇生的喊声从身后传来,云新阳心里一暖,却没时间回应,只死死盯着前面的疯马。
眼看就要追上,那疯马却突然一个急转弯,钻进了马场边缘的树林里。云新阳急忙勒马转向,这一耽搁,又被拉开了些距离。林子里枝桠交错,疯马在树间横冲直撞,云新阳努力的设法靠近。突然,疯马前蹄一软,“噗通”一声往前栽去,马背上的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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