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晤士河的晨雾裹着煤烟味,将伦敦塔桥的尖顶晕染成模糊的灰影。我们乘坐的“信天翁号”缓缓驶入港口时,码头上的雾笛正发出沉闷的呜咽,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预警。汤米把脸贴在船舷的雾汽上,划出个歪歪扭扭的圆圈,透过圆圈能看到岸边林立的烟囱,黑烟在雾里拧成麻花,呛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就是伦敦?”少年的声音里带着失望,他怀里的星火正用爪子扒着栏杆,琥珀色的瞳孔警惕地盯着那些穿梭在雾中的马车——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咯噔”声,混着远处工厂的汽笛声,构成了与大海截然不同的喧嚣。
艾琳将羊毛披肩裹得更紧了些,药箱里的体温计显示她有些低烧:“雾里有硫磺味,对伤口不好。”她望着远处那座被雾笼罩的石塔,“伦敦塔,王室的监狱,也是雷肯别最后的归宿。”
老卡佛拄着拐杖站在船头,银须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他从怀里掏出份卷边的报纸,头版标题用加粗的字体写着:“海军部要员涉嫌走私,特别法庭将开庭审理”。但报纸的角落处,有行不起眼的小字:“雷肯别勋爵称其子系遭诬陷,已向王室请愿”。
“勋爵还在活动。”老司令的拐杖在甲板上磕出沉闷的声响,“亚瑟只是个棋子,真正的毒蛇是他父亲,雷肯别勋爵。”
当“信天翁号”停靠在伦敦塔码头时,雾气中走来一队穿猩红色制服的卫兵,领头的军官肩章上镶着金边,帽檐下的眼睛像鹰隼般锐利。他接过老卡佛递来的文件,目光扫过我们时停顿了片刻,落在汤米怀里的铜盒上。
“王室特别法庭将在三天后开庭。”军官的声音像雾一样冰冷,“所有证物需交由军械库保管,证人……暂由塔卫看管。”
伦敦塔的石墙比想象中更冷,每块石头上都刻着模糊的字迹,据说是历代囚徒留下的遗言。我们被安排在靠近军械库的一间石屋里,窗户对着片狭窄的院子,几只乌鸦在墙头踱步,发出“呱呱”的叫声。
当晚,汤米突然发起高烧,躺在床上胡话连篇,嘴里反复喊着“肖恩大叔”。艾琳打开药箱才发现,大部分药品都不见了,只剩下几包没用的草药。石屋的门被从外面锁上了,门板缝隙里透进卫兵巡逻的脚步声。
“是故意的。”我摸着门锁上的新划痕,“他们不想让汤米出庭。”
星火突然从窗户跳了出去,很快又叼着片撕碎的纸回来。纸上用潦草的字迹写着:“军械库今晚换岗,有内鬼”。字迹下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蛇形图案。
“是霍克的同党。”艾琳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们想毁掉证据。”
石屋的墙壁是厚重的花岗岩,但墙角处有块松动的石板。我用匕首撬开石板,下面露出个狭窄的通道,显然是以前的囚徒挖的逃生密道。通道里弥漫着霉味,星火在前头带路,尾巴在黑暗中像盏小灯笼。
密道的尽头连着军械库的地下室,空气中漂浮着铁锈和火药的味道。一排排铁架上摆满了各式武器,从古代的长矛到新式的步枪,在火把的光线下闪着冷光。存放证物的铁柜就在最里面,柜门上挂着三把锁。
汤米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烧得通红的脸上带着倔强:“我认得钥匙,肖恩大叔教过我看锁芯。”他从怀里掏出根细铁丝,是从船上带来的修帆工具,在锁眼里捣鼓了片刻,铁柜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铁皮箱里的账本和印章都在,但当我翻开账本时,发现最后几页记录着雷肯别勋爵与王室成员往来的内容被撕掉了。铜盒里的印章也不见了,换成了块普通的黄铜疙瘩。
“他们已经来过了。”艾琳的手指抚过账本的撕口,“但没找到航海日志。”
肖恩留下的航海日志一直被我藏在怀里,用油布裹了三层。我翻开日志的最后几页,那里记载着“浪荡子号”沉没前的最后见闻:“雷肯别勋爵亲自登上船,带走了一箱标着‘王室专用’的货物,箱子上有鸢尾花封印”。
“鸢尾花是法国王室的纹章。”老卡佛不知何时出现在地下室门口,拐杖上的铁头在石板上划出火花,“雷肯别不仅走私黑奴,还在为法国传递情报,叛国罪。”
突然,军械库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卫兵的呵斥声。星火对着通风口嘶嘶作响,那里飘进一股刺鼻的煤油味。
“他们要放火!”汤米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着铁柜后面的黑影,“有人躲在那里!”
黑影突然窜了出来,手里举着个燃烧的火把,脸上戴着张蛇形面具。我认出他腰间的佩剑,正是白天迎接我们的那个金边肩章军官。他将火把扔向堆着火药桶的角落,转身就往密道跑。
星火像道橘色闪电扑了上去,死死咬住他的裤腿。我抓起铁架上的长矛掷过去,矛尖擦着他的胳膊钉在门上,木屑飞溅。老卡佛的拐杖狠狠砸在他的膝盖上,面具掉落在地,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竟是雷肯别勋爵的贴身侍卫,三年前在直布罗陀港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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