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额驸家想尚的是公主的身份而不是我嬿婉,我真若遇上难产,薨了,寿衣一穿金棺一装就这么打发出去隔几年他还能娶下一房妻子。更何况越是高位的人越是冷漠、越是只想要光耀门楣,你指望成婚前与我顶多见过一两面的人以何种态度待我?难不成还剖出自己的真心将我捧起来?我自己都绝无做到的可能,更何况是本就比女子更心硬的男子?我四姐总该算是大众意义上的贤妻良母吧,对丈夫和顺对婆母恭敬,还那么深爱腹中未出世的孩子,自己因孕反饱受折磨都未曾想过要堕了他,可她换来的结果是什么?我看她额驸对她半分真心都没有,可想而知他的续弦和纳妾会有多迅速,四姐活生生一条命激不起半点水花!”终于把内心所想完完整整地表述了出来,她的胸膛因激越的情绪而上下起伏着,在一时迷乱的双目中,她见得进忠似震撼得无以言表,又似痴心于她的张狂。
真心,这是前世要了她性命的东西。他清晰无比地听得那两个字时已骇然顿住,满脑子皆是前世嬿婉为妃虽只想着往上爬但还是栽在了对凌云彻的真心上,这次绝不能让她再纠结男子的任何真心。但再听下去,他又觉自己浅薄得可笑,透过承恪的遭遇使她如今警醒异常,而分明是自己才裹足不前,经历两世都始终胡搅蛮缠于谁可获得她的真心。
也是奇怪,若有他人对她一片真心敢为她赴汤蹈火,他非但半点都不会吃味,还会暗自窃喜她如今拥有了更多的助力。但一旦反过来论及她对他人的真心,他就焦躁惶急得几乎要发狂。
而若那个“他人”是她未来的额驸,就更不得了了,他可以接受她被迫下降,接受她为了成为一名循规蹈矩的已嫁公主而与对方过相敬如宾的尊荣日子,但绝不可接受她为了所谓的额驸付出真切的心意,甚至是取回暂存在自己这里的爱尽数赋予旁人。
把男女之情寄托至自己这个阉人这里就已足够荒谬了,更遑论是如她所言兴许只有一面之缘的额驸。自己好歹不会做出任何背叛她的行为,可旁人有多大几率能做到仅仅这一点。想着想着,他的思绪就开始滑偏了,甚至后来脑中一片紊乱直接误解成了她要试着拿出真心去待未来的额驸。但他自己也未意识到其实自己的考量与她极为相近,五味杂陈间他实在忍不住了,默然开始垂泣。
“哎呀,我怎么把你说哭了…”嬿婉讶然,又猛地醒悟过来自己以长篇大论再度刺痛了他的心,她慌忙用手轻轻去拭他的眼下。
“没有没有,我眼中飘进了一点灰尘,扎着有些疼而已,擦擦就好。”他掩面一躲,迅疾地抹了抹眼角,又像没事人似的向公主笑道。
“你不喜欢的话,我再也不说了。”她沉默了片刻,忽而轻声开口,双臂平举着张开似羽翼般把他护入其中。
他当然知道她所谓“不说”的是什么,本能地摇首不止回应道:“不,我们彼此之间不该有误解。还有…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觉得我们对这位额驸拣择得再细,也不代表能确保他待你不会像四额驸待承恪那样,所以这一切很有可能都是无用功。”
“进忠,你是聪明人,你瞧,我一点你就通了不是么?”虽然他的理解不算全面,但她还是鼓励式地抚摩着他的脊背柔声道。
她为何着重提及了她四姐于子嗣一事上的态度,而她自己又有怎样的憧憬,他冷不丁想到了这一层,又霍然忆起自己先前就琢磨过她的想法,但没能下得了定论。
这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给予她的一样东西,偏偏又有可能是她潜意识里同样相当渴求的,只不过因不想让自己难堪所以才不会在自己跟前明确说出。前世耐着撕心裂肺的疼痛眼睁睁等着自己由刀子匠的手起刀落成为阉人的羞耻倏地攥住了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他的手开始渗出汗水,容色因羞愧和苦闷而逐渐面红耳赤了起来。
“是啊。”他勉强应了一声,垂死挣扎着想问她对于孩子的态度,可翕动嘴唇半晌都还是未能说得出口。
自己一个断子绝孙的阉人,怎么配问她的看法。他隐忍着咬紧了下唇,又顿悟一般地想到她就算是真心想要属于她自己的孩子,在自己跟前又怎可能会无所顾忌地出言。
她一定会说她不想要,甚至是憎厌孩子,否则在她的认知里就是百害而无一利地直揭自己最深的伤疤。她现今正如此疯狂地迷恋着他,绝不会做这样的傻事,自己问了也是白问。
“进忠,你又在想什么了?”她还是那样温柔,以与前世迥然不同的态度对自己,他眼望着她目中流露的关切和缓缓抚至自己眉心顺着自己眉毛描摹的纤指,几乎要溃败地哭出声。
“嗯…我也没想什么,只是忽地有了个怪念头…”他忍着巍然如山的悲伤,眉开眼笑着打趣道:“我觉着你太喜欢我了,有时会不会因为太顾着我的感受而有意无意地撒下善意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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