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格桑梅朵的声音沉下来,她从背包里抽出把藏刀,刀鞘上的松石在雾里闪着光,“沐云裳说,归墟开启时会有阴兵过路——是当年她先祖摆渡的那些阴兵,要来看最后一眼圣物。”
陆惊鸿果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不是一个两个,是密密麻麻的,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他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云雾里走出排模糊的影子,穿着破烂的铠甲,手里的长矛上还挂着锈蚀的红缨——是明代的军卒装束,和沐王府祠堂里挂的沐英画像上的兵卒一模一样。
“别盯着他们的脸看。”陆惊鸿低声提醒,他想起师父说过的“阴兵忌”——阴兵过路时不能对视,否则会被勾走魂魄,“把引魂玉举起来。”
格桑梅朵举起翡翠,翠绿的玉料在雾里亮得像盏灯。那些阴兵似乎被玉光吸引,脚步慢了些,队形也整齐了些。陆惊鸿趁机从杨公盘里取出伏藏铁蝎,这圣物此刻烫得像块烙铁,鳞片间的暗红液珠已经汇成了小溪,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
“茶神庙在那边。”他指了指茶山深处的一座红墙建筑,那是勐库茶山唯一的寺庙,屋顶的铜瓦在雾里泛着青绿色,“沐云裳说地宫入口在大雄宝殿的佛像底下。”
两人往茶神庙走时,阴兵们就跟在身后。不近不远,总隔着三丈远的距离,脚步声始终没停过。陆惊鸿能闻到他们身上的硝烟味——不是现代火药的味道,是明代火铳的硝石味,混杂着茶油的香气,倒不算难闻。
“你说这些阴兵当年是怎么死的?”格桑梅朵忽然问,她侧耳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沐云裳说她先祖当年带他们去打缅甸,回来时就剩一半人了。”
陆惊鸿想起齐海生给过他本《滇西战事考》,里面提过沐英后裔征缅甸时,在勐库茶山遇到过大疫,死了不少兵卒,后来就埋在了茶山底下。他还想起沐王府的秘术——用勐库大叶种茶摆渡阴兵,其实就是用茶香安抚亡魂,让他们别在地脉里作乱。
“说不定是想家了。”他望着前面的茶神庙,红墙越来越清晰,“听说当年这些兵卒多是江淮人,跟着沐英来云南,再也没回去过。”
格桑梅朵没说话,只是把引魂玉举得更高了些。玉光在雾里拉出道绿线,像根带子,一头连着他们,一头系向茶神庙。陆惊鸿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去年在可可西里,宁玛派的喇嘛用酥油灯引路时,也是这样的光带。
到茶神庙门口时,陆惊鸿停住了脚。庙门是虚掩的,朱红的门板上有几个窟窿,像是被枪打穿的——他认出那是老式步枪的弹孔,不是现代武器的痕迹。
“沐云裳说二十年前这里打过仗。”格桑梅朵推开门,门轴“吱呀”响得像哭,“缅甸那边的降头师想抢茶神庙的地脉眼,被沐家的人打退了。”
大殿里比外面还暗,雾好像顺着门缝钻了进来,把佛像都裹得模模糊糊的。供桌上的香炉里插着三炷香,香灰笔直地竖着,没断——陆惊鸿心里一动,这是“三香通天”的征兆,说明刚有人在这里祭拜过。
“佛像底下是空的。”格桑梅朵走到佛像前,敲了敲莲花座,发出“咚咚”的空响,“沐云裳说按三下机关就会开。”
陆惊鸿刚要上前,怀里的伏藏铁蝎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他连忙按住,却听见“咔”的一声,铁蝎的尾巴竟断了截——不是自然断裂,是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咬断的,断口处还留着细密的齿痕。
“什么东西?”格桑梅朵立刻举起藏刀,警惕地盯着四周。大殿里除了他们,只有那尊被雾裹着的佛像,佛像的眼睛是空的,黑洞洞的像是在盯着他们。
陆惊鸿没说话,只是把断尾的铁蝎举到眼前。断口处的齿痕很特别,不是野兽的,倒像是人的牙——但人的牙不可能咬动这种合金圣物,除非是……他忽然想起赫连铁树的萨满鼓,鼓圈是用契丹古墓里的兽骨做的,那些兽骨上就有类似的齿痕。
“是血咒。”他低声说,指尖蹭了蹭断口,“赫连铁树的契丹血咒——这老东西居然把咒印附到了圣物上。”
格桑梅朵的脸色沉了下来:“上个月在长白山,他不是说愿意罢手吗?还说要把萨满鼓送到归墟镇压。”
“赫连家的人说话要是算数,长白山的雪都能化了。”陆惊鸿把断尾收好,走到佛像前,“先开地宫再说,真要动手,我这地师也不是吃素的。”
他按了按莲花座的基座,第一下没反应,第二下按下去时,听见“咔哒”声,佛像突然往旁边移了移,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像口井。
洞里飘出股茶香,很浓的勐库大叶种茶味,还混着点经文的油墨香——陆惊鸿知道,这是沐王府特有的“镇邪茶”,用勐库古树茶混合着经文灰炒制的,能安神,也能驱邪。
“下去吧。”他从背包里掏出支手电筒,光柱刺破黑暗,照出陡峭的石阶,“记得踩单数台阶,双数台阶是给阴兵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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