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乔伊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以及墙角老妇人压抑的啜泣。
加里安坐在那里,姿势甚至都没有丝毫改变。他依旧握着那只咖啡杯,杯中的咖啡因为刚才的震动晃出了几滴,落在旧木桌上,留下深色的圆点。他垂下眼帘,看着杯沿那道熟悉的裂痕,仿佛在研究什么深奥的哲理。然后,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
“你看,乔伊。”他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顿了顿,目光从咖啡杯移到瘫软在地、失魂落魄的乔伊身上,眼神里没有胜利者的鄙夷,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你需要的是休息…和冷静。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用来毁灭的。”他指了指墙角的长椅,“去那边躺一会儿。等你好些了,我们再谈谈。”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波澜,仿佛刚才那足以抹杀一个替身存在的恐怖干预,不过是拂去了一粒微尘。
乔伊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加里安平静无波的脸,又低头看看自己空空如也、不断颤抖的双手,巨大的失落和无法理解的恐惧彻底淹没了他。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呜咽,连滚带爬地挪到墙角的长椅上,蜷缩起来,像一只被彻底击溃的野兽,只剩下本能的恐惧和颤抖。
加里安不再看他,目光转向缩在另一角、惊魂未定的老妇人,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医生特有的、令人安心的温和:“抱歉,让您受惊了,汉娜太太。您的血压药开好了,就在桌上。”他指了指桌上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小纸袋。
老妇人颤抖着点点头,惊恐地看了一眼蜷缩在长椅上的乔伊,又敬畏地看了看加里安,拿起药袋,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诊所。
诊室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乔伊粗重压抑的喘息和加里安指腹摩挲咖啡杯的细微声响。他低头看着杯中深色的液体,水面上倒映着他自己沉静的眉眼。脑海中,那个冰冷、审判般的意念再次无声地回荡:
“Paenitentiam…”
(忏悔吧…)
加里安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深处那抹几乎无法察觉的疲惫似乎更深了一分。他端起咖啡杯,送到唇边,任由那微苦的液体滑入喉咙。杯沿的裂痕,轻轻硌着他的嘴唇。
暮色四合,将布鲁克林染成一片模糊的紫灰色。诊所已经打烊,卷帘门拉下了一半。加里安没有开灯,独自坐在昏暗的诊室里,只有桌上一盏老旧的绿色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他面前摊开的几张纸和那只陪伴多年的咖啡杯。杯底的残渍已经干涸。
他在整理病历,动作依旧不疾不徐。房间里很静,只有他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窗外,属于夜晚的喧嚣开始隐隐传来,汽车驶过、远处模糊的音乐、还有几声短促的、分辨不清来源的叫喊。
就在这时——
“砰!砰!砰!”
尖锐得刺耳的枪声,如同撕裂布帛,猛然在诊所外的街道上炸响!紧接着是女人惊恐到极致的尖叫,汽车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的刺耳哀鸣,以及几声粗暴的怒吼。
加里安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半开的卷帘门缝隙,投向外面骤然混乱的街道。昏黄的路灯下,人影晃动,奔跑,充满了惊惶。
下一秒,一个纤细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冲力,猛地撞在了诊所卷帘门的下沿!
“哐当!”一声闷响。卷帘门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约莫十三四岁。此刻,她像一只被狂风折断翅膀的蝴蝶,软软地沿着冰冷的金属卷帘门滑落,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迅速蔓延开的暗红轨迹。她的左肩胛处,一个狰狞的弹孔正汩汩地向外涌出鲜血,迅速染红了半边纯白的衣裙。她小小的脸因为剧痛和失血而惨白如纸,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倒抽冷气的“嗬嗬”声。
“索菲亚!”一个粗哑、带着无尽惊恐和暴怒的嘶吼声紧跟着响起。一个穿着黑色丝绸衬衫、身材魁梧的光头男人,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不顾一切地扑到女孩身边。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同样面色凶狠、持着手枪的大汉,警惕地扫视着混乱的街道。光头男人——卡洛·法尔科内,布鲁克林地下世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刀疤卡洛”——此刻脸上只有绝望父亲的疯狂。他试图用手去堵女儿肩后那个可怕的伤口,温热的鲜血却不断从他粗大的指缝间涌出。
“医生!医生在哪?!救救我女儿!”卡洛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濒死的野兽,瞬间锁定了卷帘门后、台灯光晕中加里安那张沉静得近乎冷漠的脸。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暴怒而撕裂,“出来!救她!不然我他妈烧了这破地方!”他身后的手下也立刻调转枪口,黑洞洞的枪管齐齐指向昏暗诊室内的加里安,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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