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过不去啊！”一个小校捂着流血的额头跑回来，“上面的人躲在石头后面，咱们看不见！”
冯甲眼睛都红了，正想骂人，突然看见南边的天空升起一股浓烟。他心里咯噔一下——那是第二屯粮点的方向！
“不好！他们声东击西！”冯甲猛地调转马头，“快！回援屯粮点！步兵留下，想办法把路通开，骑兵跟我走！”
二十多个骑兵跟着冯甲，掉转方向就往南跑。冯甲心里火烧火燎的，那屯粮点虽然只是临时堆放，但也有近千石粮食，要是被烧了，回去赵括非扒了他的皮不可。他一门心思催马快跑，根本没注意到，路边的密林里，一双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
狼窝坡就在前面。这段路最陡，左边是深不见底的山沟，右边是陡峭的山坡，只能容两匹马并排走。冯甲刚转过一个弯，就听见一声尖锐的哨声。
“放箭！”
林缚的声音从山坡上炸响，紧接着，密集的箭矢像雨点一样射下来。冯甲反应快，猛地一低头，一支箭擦着他的头盔飞过去，“笃”地钉在旁边的树干上。他身后的几个骑兵就没那么幸运了，惨叫着从马上摔下来，有的直接滚进了山沟。
“妈的！有埋伏！”冯甲怒吼一声，拔刀就想往上冲，却发现坡太陡，马匹根本上不去。山坡上的人打完一轮箭，立刻就换了位置，根本不给他瞄准的机会。
“都尉，粮车！”一个亲兵指着后面，声音都变了调。
冯甲回头一看，只见三辆粮车停在路中间，几个黑影正往车上扔火把。“轰”的一声，第一辆粮车就燃了起来，火苗顺着帆布往上蹿，很快就把整个粮车变成了一个大火球。
“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冯甲眼睛都红了，跳下马来就往粮车冲。可他刚跑没几步，就听见头顶传来“嗖嗖”的声音，又是一轮箭雨下来。他身边的亲兵一个个倒下，剩下的人吓得赶紧躲到岩石后面。
林缚站在坡上，看着下面混乱的场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挥了挥手，十几个汉子立刻拎起早就准备好的绳索，一头系在大树上，另一头扔了下去。
“撤！”
林缚一声令下，众人抓着绳索，像猴子一样滑下山坡，很快就消失在密林里。等冯甲反应过来，带着人冲上坡顶时，只看到几根还在冒烟的火把，还有地上散落的几支箭。
“林缚！你给老子出来！”冯甲对着密林怒吼，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却只引来几声鸟叫。他低头看向坡下，三辆粮车已经烧成了焦炭，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窄道被堵，屯粮点被烧，粮车被毁，他这一趟巡道，算是彻底栽了。
***黑风口的密林里，林缚正清点人数。五十人一个不少，只有几个受了点轻伤，用草药一敷，就没什么大碍了。王二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跑过来，咧着嘴笑：“将军，你看这是什么？”
他打开袋子，里面滚出十几个馒头，还有几块熟肉。原来他们在烧屯粮点的时候，顺手摸了点赵军的干粮。
林缚拿起一个馒头，掰了一半递给身边的李三，自己咬了一大口。馒头有点硬，但嚼起来很香。他看着远处长子城的方向，那里隐隐约约能看到火光，还有传来的零星鼓声。
“还没完。”林缚咽下嘴里的馒头，眼神又变得锐利起来，“冯甲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会派更多的人来搜山。咱们今晚不歇了，绕到壶关那边，再给他们来一下。”
汉子们对视一眼，眼里都燃起了斗志。他们抹了抹嘴，抓起身边的武器，跟着林缚的身影，又一次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山风穿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为这些游走在刀尖上的勇士伴奏。
游击破袭，就像一把藏在暗处的匕首，不追求一击致命，却能不断地刺向敌人的软肋。林缚知道，只要他们不停地袭扰，不停地破坏，赵军的粮道就永远别想安稳。而长平关那边的主力，就能在这场拉锯战里，慢慢找到翻盘的机会。
夜色还很长，他们的路，也还很长。但每一次成功的伏击，每一次顺利的撤退，都在为最终的胜利，积攒着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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