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闻言，眼中瞬间亮了起来，像有星光落进去。她翻开册子，指着其中一页的经络图，指尖在纸上轻轻点着：“施针时要保持心绪平和，不能动怒，也不能想太多杂事。你性子急，到时候可得忍着点，要是疼了就告诉我，别硬撑。”她顿了顿，又想起什么，补充道，“还有，施针前一日不能饮酒，也不能吃辛辣的东西。昨日赵武送了坛西域烈酒，我看你偷偷藏在榻下了，可别想着偷喝。”
秦斩耳尖忽然发烫，他还以为藏得隐蔽，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他轻咳一声，避开她的目光，点了点头：“知道了。”
正说着，木舍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赵武掀开门帘走进来，手里捧着个布包，脸上带着笑：“秦大哥，素问姑娘，这是西域商队刚送来的雪莲干，说是按姑娘的要求，用桑柴火烘干的，还说这样能最大程度保留药性。”他把布包递过来，目光落在秦斩脸上，又惊又喜，“秦大哥，你气色可比昨日好多了！昨日看你脸还发白，今日都透着点红了，素问姑娘的药真是神了！”
素问接过布包，打开看了看，雪莲干的成色很好，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她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对秦斩说：“桑柴火性子温和，比炭火烘的更适合入药，正好用来熬明日的药。你今日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明日我再给你诊脉，要是脉象稳了，咱们就定施针的日子。”
秦斩应了声，看着素问和赵武一起出去整理药材，木舍里又剩下他一个人。他缓缓握紧拳头，能清晰地感觉到手臂上的力量在慢慢恢复，不再像前几日那般虚软。腰间的温热感还在，那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舒适，像冬日里晒了暖阳，连骨头缝里都透着暖意。
他靠在榻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渐渐浮现出这些日子的画面——海外遇海盗时，他把素问护在身后，刀光剑影里，她还在给他递银针；荒岛被土着围困时，她握着他的手，说“别慌，我有办法”；寻得雪莲时，她抱着雪莲干，笑得像个孩子；他昏迷时，她守在榻边，轻声唤他“秦斩，你醒醒”。那些画面里，有生死相搏的惊险，却也有她带来的暖意，秦斩忽然觉得，这一路的艰险，好像都值了。
窗外的风声渐渐小了，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秦斩的衣襟上。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里没有刀光剑影，只有淡淡的药香萦绕，素问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扁鹊秘典，轻声给他讲扁鹊行医的故事，声音软软的，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尖。
半个时辰后，素问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生怕吵醒他。她见秦斩睡得安稳，呼吸均匀，嘴角还带着点浅淡的笑意，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她放轻脚步，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袍，轻轻盖在他身上，指尖拂过他额前的碎发，又飞快收回手，脸上泛起红晕。
她走到桌边，看着桌上摊开的扁鹊秘典，指尖轻轻拂过书页上“济世救人”四个字。当年父亲扁鹊常说，医者当怀仁心，若有机会，要让天下百姓都能看上病。她看着榻上熟睡的秦斩，眼中满是坚定——等他的身体彻底好转，他们就一起创办医馆，把扁鹊的医术传下去，让更多人摆脱病痛。到时候，医馆后院种上草药，前院摆上桌椅，百姓们来看病时，还能喝上一碗她熬的药茶。
秦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睫毛轻轻颤了颤，却没醒。他只觉得身上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芽，比体内的暖流更让他安心。他知道，等他醒来，迎接他的不仅是渐渐好转的身体，还有和素问一起，打通西域商道、传承扁鹊医术的日子。那些日子里，会有商队的热闹，会有医馆的烟火气，更会有她在身边，握着医书，笑着和他说话。
西域的风还在吹，却没了之前的凛冽，风里好像也带上了药香与暖意，顺着木舍的缝隙钻进来，轻轻绕在榻上熟睡的人身边，像是在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好转，也守护着两人心里悄悄藏着的，关于未来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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