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水流如同生命的脉搏,持续不断地注入临时挖掘的蓄水浅坑。水声潺潺,在寂静的营地中如同最美妙的乐章。干渴的泥土贪婪吮吸着甘霖,焦黑的地面迅速洇湿、变深,散发出久违的湿润泥土气息。很快,浅坑底部便积起了一丈深的清澈水面,并且还在稳步上涨。
“水!真的是水!”一个妇人颤抖着捧起一掬清水,小心翼翼地喂给怀中因干渴而蔫蔫的孩子。清凉的水滑入喉咙,孩子发出满足的嘤咛,黯淡的眼睛也恢复了些许神采。这细微的变化,如同点燃了燎原的星火,希望的暖流瞬间驱散了营地中最后一丝绝望的阴霾。
“快!拿所有能盛水的东西来!”石勇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却充满了力量。村民们如梦初醒,纷纷行动起来。破损的瓦罐、半边葫芦、甚至卷起的阔叶…一切能盛水的容器都被迅速收集到浅坑边。人们有序地排队取水,小心翼翼,如同捧着稀世珍宝。每一滴清水都承载着活下去的希望。
陆凛缓缓收回了按在空间旋涡上的双掌。引力旋涡随之消散,那道跨越百里而来的水柱也停止了喷涌。他周身皮肤下流转的暗金纹路光芒渐敛,但那股沉稳如山岳的气息却更加凝练。这一次极限的“虹吸”引流,不仅是对新力量的实战检验,更是一次深度的淬炼与掌控。
星链星澈也收回了探入地下的空间根须。丈许高的星链人形悬浮在浅坑旁,头部旋转的星云核心传递出明显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完成重大使命后的满足与自豪。“…哥哥…水…引来了…” 意念中带着孩童般的雀跃。
“辛苦了,星澈。”陆凛拍了拍星澈由星链构成的肩膀,触感温凉而充满韧性,“做得很好。先去休息,恢复力量。”
星澈听话地点点头(星云核心微微倾斜),银辉流转的身躯光芒内敛了些许,安静地悬浮在一旁,如同守护的银色雕塑,默默汲取着空气中游离的空间能量进行恢复。
水源的问题,在陆凛与星澈不可思议的联手之下,暂时得到了解决。但陆偃伯和石勇脸上的凝重并未完全消散。老人走到蓄满清水的浅坑边,弯腰掬起一捧水,看着水中倒映着自己布满忧色的脸。
“水是命脉,有了水,人就能活下去。”陆偃伯的声音低沉,目光扫过捧着水、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生气的村民,最终落在陆凛身上,“但凛儿,粮…才是根本。没有吃的,再多的水,也只是延缓了死亡的时间。”
石勇也走上前,指着营地边缘那些在星澈净化下顽强钻出的嫩芽:“偃伯长老说得对。凛公子,星澈公子的力量让这片土地有了生机,但这些新芽…太少了,也太嫩了。我们找到的粮食,省着吃也只够两天。而且…”他抓起一把坑边的泥土,虽然湿润,但颜色依旧带着焦黑的痕迹,质地也显得贫瘠松散,“这土…被烧过,被污染过,就算有种子,没有肥力,也长不出多少东西来。我们…没有时间等它慢慢恢复。”
粮荒,如同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刚刚因水源而升起的希望,又被现实的残酷压得沉重了几分。村民们取水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喜悦被更深的忧虑取代。有了水,却依然可能饿死。
陆凛走到石勇身边,蹲下身,手指深深插入湿润的泥土中。触感微凉,带着水分,但土壤的结构松散、缺乏粘性,指尖能轻易感受到砂砾和未完全分解的灰烬。他闭上眼,意念沉入脚下的大地。新生的力量让他对环境的感知更加敏锐。他能“感觉”到,土壤深处残留的微弱终息污染如同顽固的毒素,虽然被星澈的力量压制、净化了大半,但并未根除,依旧在缓慢侵蚀着土壤的活性。更关键的是,这片土地经历浩劫,蕴含生命所需的“元气”——那些滋养万物的微生物、腐殖质——几乎被焚烧殆尽,贫瘠得如同沙漠。
强行播种,种子要么被残留污染侵蚀无法发芽,要么在贫瘠的土壤中耗尽自身养分,最终也只能长出羸弱的秧苗,结不出多少果实。这是自然法则,难以违背。
陆偃伯看着沉默的孙儿,苍老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古籍有载,‘天灾之后,地力衰竭,非神木之种,灵泉之溉,难育生机’。寻常种子,在这片土地上…难有作为。”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陆凛,“凛儿,你带回的…不仅仅是性命。林清然前辈的遗泽…或许…”
陆凛心中一动。爷爷的话如同拨开了迷雾。林清然!那位同样踏入过墟渊之门、在时砂之河深处点燃星骸灯塔的先驱者!她留下的信息碎片中,除了对抗墟渊的经验和时空箴言,是否…还蕴含着其他东西?比如…应对这种灾后绝境的智慧?
他立刻沉下心神,意念沉入星核碎片深处那点银紫色的光斑——林清然灯塔火焰最后的印记。之前,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对抗墟渊和时空感悟上。此刻,他带着明确的指向,开始仔细梳理其中蕴含的庞杂信息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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