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罡彻底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徐无道，又看了看远处那个被一道金光钉在地上，连动都动弹不得的拓跋菩萨，脑子里嗡嗡作响。
战利品？
什么战利品？
这小子打了半天，把天下最顶尖的两个高手，一个变成了看门石像，一个变成了地上的标本，现在居然跟自己说要清点战利品？
他图什么？图这两个人身上那套盔甲？还是那杆看起来不错的长枪？
李淳罡活了一辈子，见过贪财的，见过好色的，见过痴迷武学的，就没见过这种，打赢了架，不图名不图利，就惦记着“战利品”的。
而且，这战利品怎么看怎么都透着一股邪性。
“小子，你……你说什么胡话呢？”李淳罡嘴角抽搐着，忍不住问道，“什么战利品？你不会是想把拓跋菩萨那身铠甲扒下来吧？我跟你说，那玩意儿虽然是天外陨铁打造的，但邪性的很，穿着不吉利。”
他实在是想不通，徐无道那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徐无道闻言，转过头，看着李淳罡那张写满了“你小子是不是疯了”的脸，忽然就笑了。
他笑得很开心，就像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老李，你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徐无道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远处。
“你看那是什么？”
李淳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边，是百里之外，黑压压一片，跪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的十万北莽铁浮屠。
“北莽的十万铁浮屠，现在，他们已经是一盘散沙，军魂都被你打没了。”李淳罡老老实实地回答。
徐无道又把手指，移到了近处，指向那个被金光贯穿肩膀，死死钉在地上的身影。
“那又是什么？”
“北莽军神，拓跋菩萨。一个被你一指头就干趴下的，陆地神仙。”李淳罡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子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麻木。
曾几何时，拓跋菩萨这个名字，代表的是北境线上，最恐怖的梦魇。可现在，在李淳罡嘴里，却变得如此……平平无奇。
最后，徐无道的手指，指向了神国大门旁边，那个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的白衣身影。
“那这个呢？”
李淳罡的眼皮狠狠一跳，声音都有些干涩：“……王仙芝。”
天下第一，王仙芝。
一个，比拓跋菩萨还要更加传奇，更加无敌的存在。
现在，却成了这座金色城池的，一个看门人。
徐无道收回手指，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老李，你现在明白了吗？”
“这十万铁浮屠，这个拓跋菩萨，这个王仙芝，还有这整座太安城，这即将分崩离析的离阳王朝……”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战利品。”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李淳罡的心坎上。
李淳罡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终于明白了。
徐无道所谓的“战利品”，根本不是他理解的那种金银财宝，神兵利器。
他要的，是人！
是这片土地上，最顶尖的强者，最精锐的军队，乃至，整个王朝的权柄！
这个疯子！
他不是要挑战谁，也不是要证明什么。
他是要，把所有他看上的东西，都变成他自己的！
这种想法，比单纯的杀戮和征服，要可怕一万倍！
“你……你想干什么？”李淳罡的声音都在发颤，“王仙芝已经被你弄成那副鬼样子了，你还想对拓跋菩萨做什么？还有那十万大军，你……”
“别急。”
徐无道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一样一样来。”
他说着，迈开步子，朝着城楼下走去。
他的身影，穿过了金色的神国壁障，仿佛穿过一层水幕，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李淳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着牙，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无法无天的疯子，到底要怎么“清点”他的这些战利品！
太安城外，一片死寂。
拓跋菩萨被那道金色光柱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光柱不仅仅是物理上的禁锢，更是一种法则层面的压制，将他体内的真气、气血，乃至神魂，都死死地锁住。
他就像一个被钉在木板上的蝴蝶标本，除了思想，什么都做不了。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拓跋菩萨纵横一生，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败了，他认。
技不如人，他心服口服。
那个年轻人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那不是武功，那是神迹。
可是，被这样钉在地上，像一个战利品一样，等待着对方的发落，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他甚至能感觉到，百里之外，他那些曾经与他生死与共的袍泽们，此刻正跪在地上，向那个“神明”磕头求饶。
心，在滴血。
就在他悲愤交加，几乎要自绝心脉的时候，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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