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上周吧。”
罗杰盯着警察记录的笔尖，仔细回忆着。
“我看见杨涛和蒋安安在公寓楼下吵架。距离太远了，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其实也不算吵架，只有蒋安安情绪很激动地在说话，杨涛就一直抽烟，蒋安安越说越生气，还上手推了杨涛一把。”
“杨涛有还手吗？”
“……没有。但在蒋安安走之后，他一脚踢爆了楼下的垃圾桶，憋了很大火气的样子。”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年轻警察将刚刚罗杰说的事情都写上，问道：
“关于杨涛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不算了解。我刚搬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住这儿了，去年和6号房的周云霞谈上了恋爱，有一段时间他俩老在一楼搂搂抱抱的，完全不在意大家的眼光。”
“他平时脾气怎么样？和周云霞现在还在谈恋爱？”
“脾气差的嘞。”提起这个，罗杰一下就来了精神。
“他跟周云霞也就是刚谈上的时候秀恩爱，过了几个月就老看见俩人吵架，他之前还当着大伙儿面在一楼对人动手，扯着周云霞的头发往墙上撞，被房东给拦下来了。”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
“至于两人现在还谈着么，前几周倒还看见他进周云霞的房间，应该是谈着的吧。”
以上就是罗杰对警察说的所有信息。
从苏醒到现在，他还没有见过杨涛，如果杨涛皮下也有玩家，那可以趁晚上碰面的时候问问情况。
玩家在NPC睡着的时候可以获得较长时间的身体控制权，他昨天在留言板上写了那句话，还画上了黑原符号，只要是留意到留言板的人应该都能看懂。
正想着罗杰吃完了泡面，屋子里已经屯了满满一大袋的垃圾，现在罗杰不得不走到楼下去扔垃圾了。
罗杰打开门的时候，正好有人从他的门前经过，注意到他开门的动静，那人往旁边走了一步，回头看着他。
“啊！”罗杰本就神经紧绷，一开门发现门前有人被吓了一跳。
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他呼出了一口气，稍微放松下来。
“薛婷。”
薛婷穿着一件浅黄色的长裙，飘逸的裙角遮住半截纤细的小腿。
薛婷抱着一捧白雏菊，那一捧白雏菊里，有的开的正艳，有几朵的花瓣儿却已经七零八落，连花茎都变成了腐烂的黄黑色。
察觉到罗杰的不安，她对罗杰微微一笑，说道：“早啊，罗杰。”
罗杰跟薛婷的关系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两人充其量只是知道对方名字的邻居罢了，他以前只关注两件事，游戏和蒋安安，对薛婷的了解不算很多。
只记得好几次他跟踪、啊不是，他遇见蒋安安的时候，薛婷都在安安身边，两人看上去关系很不错。
他沉默地看着薛婷，不知道她为什么看起来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明明好朋友才刚去世不是吗。
心中五味杂陈，他一时没有心情和薛婷客套，只是冷冷地点了个头，就错开她往前走去。
“罗杰。”
薛婷在后面轻声喊他，尾音微扬，透着点空灵的味道。
罗杰停了下来，回头看她，眼神疑惑。
“你还好吗？”
薛婷慢慢走过来，仰头看着他问道。
少女的脸带着几分病弱的苍白，一双鹿眼清澈见底，纤长的睫毛轻轻扑闪着，这样专注地看着他，仿佛十分在意他的状态。
奇怪。
我们很熟吗。
薛婷怀中的白雏菊传来一种介于轻柔和腐烂之间的香气，罗杰在她的目光中恍惚了一瞬，眼神下移，触及她连衣裙的蕾丝领口，脑海中闪过前天晚上在窗台看见的惊悚画面，将他的神智拉了回来。
罗杰后退了一步，薛婷的目光一瞬间黯淡下来，她伸出手想要叫住他，但罗杰已经转身仓惶地跑下了楼梯。
罗杰是恍惚了，徐慎可没恍惚。
他看见了。
刚刚薛婷抬手的时候，没有被连衣裙衣袖遮住的地方，露出了一道伤口。
像是被什么东西割伤的，又像是被线勒出来的血痕。
想起蒋安安诡异的死法和移动的尸体，徐慎心中浮现一个猜测。
但是，怎么可能呢，如果是薛婷杀了蒋安安，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那捧白雏菊，也很奇怪。
无论是参差不齐的状态还是不符合品种特性的香气，都很奇怪。
徐慎没有忘记昨晚在秋千上发现的白雏菊，他对这方面了解不多，回去查了一下白雏菊的花语和药用功能，后者平平无奇，无非是清热解毒，而白雏菊的花语是——
深藏心底的爱。
现在看来，在案发后在一楼荡秋千又留下花的人很大概率就是薛婷，但徐慎不觉得她有多么爱罗杰，她看罗杰的眼神里没有那么浓烈的感情，反而是观察和玩味更多。
如果真是薛婷，以她的力气，又是怎么拖动那具尸体的？
徐慎微眯起眼睛，大脑极速转动，突然想到了某个可能，心中一松。
她有同伙。
谁能和她一起杀了蒋安安还能拖动尸体？
公寓里面没有别人，排除掉罗杰和周萍，只剩下杨涛和周云霞。
他一定要搞清楚杨涛那天在和蒋安安吵什么。
罗杰丢完垃圾回了房间，神情仍然有些呆滞。
他突然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正在思考的徐慎被打懵了。
只听到罗杰喃喃说道：“不，不，安安才死，你怎么会对她的朋友产生那种想法……”
“罗杰啊罗杰，难道你真是畜生吗！”
想法？什么想法？
徐慎感受着罗杰剧烈的心跳，结合罗杰刚刚落荒而逃的异常反应，心中了然。
看来那捧花的香气，有着刺激情.欲和放大情绪的作用。
徐慎心中现在八九成肯定了薛婷就是杀害蒋安安的凶手，她的同伙如果在公寓中，多半就是杨涛和周云霞之中的一个。
他倾向于杨涛。
回想起寒江传回来的报道，里面写着所有人的结局，最后没有确定死亡的只有薛婷和罗杰。
他的心中突然一窒。
薛婷没有被抓捕归案，在五年后会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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