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那热烈的目光，让身经百战、心如磐石的章邯，都忍不住从心底冒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与这位墨家巨子的交集并不算多。
在天明小时候，章邯也没少暗中观察过他。
后来，天明长大后，当他再次回到咸阳时，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但一直没变的，是这孩子那清澈的眼神。
虽然偶尔会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坚毅……
这恰恰说明了当初秦明将他送出宫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可眼前这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实在是超出了章邯的理解范畴。
“天明巨子……”
章邯沉声开口，尽管他的身份地位与天明他爹荆轲是同一级别的。
但天明本身毕竟是天下有数的大宗师之一。
所以章邯并没有用长辈的姿态来面对他，而是将其当做同级别的大宗师来对待。
“你……找我有事？”
“当然有事！”
天明一拍手，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
“大事！天大的事！”
他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那兴奋的语调却怎么也压不住。
“章邯将军，别在这儿站着了，多没意思啊……
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地方？”
章邯更加警惕了，他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嬴政和嘴角噙着笑意的秦明。
感觉自己像是落入了某个精心编织的圈套。
“城外十里坡，那里空旷，安静，风景也好……”
天明已经开始拉他的袖子了。
“走走走，我等你很久了！”
章邯终于忍无可忍，手臂一沉，真气微散，震开了天明的手。
“天明巨子，当着陛下的面，休要放肆！”
章邯曾经作为八大队的一号，是秦明管理八大队最得力的“助手”。
到后来，他成为嬴政的保镖头子。
几十年来，“规矩”二字已经深深融入的他的理念。
天明如今已经不是小孩儿了，作为一个成年人，作为臣子……
竟然在陛下和先生面前如此放肆……
外表严肃的章邯在心里暗暗叹息。
这孩子，真是被陛下和先生惯坏了……
要知道，先生当初对他们八大队的成员不说多么严厉。
但那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儿！
该关爱的时候关爱，该打断腿时候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毕竟八千人，如果只是一味的心慈手软是教不好的……
秦明在这个世界只是比八大队还有荆轲他们年长了几岁。
但其心理年龄实际上比他们大了整整一辈儿。
所以章邯无法理解秦明对天明这种隔辈儿亲的教育态度。
不过他倒是能理解嬴政的态度。
爱屋及乌再及乌嘛。
他只是严肃，他又不是傻……
“哎呀，你怎么这么啰嗦！”
天明不耐烦地打断他。
“章邯大宗师，我们不谈公事，我们谈一些关于江湖的私事！”
“私事？”
“对！”
天明挺起胸膛，眼中战意升腾？
“男人之间的私事！
打一架！
你看……放眼天下，大宗师就那么几个。
先生大叔我打不过，卫庄那个疯子我不想打……
思来想去，就剩下你了！”
他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能被他选中，是章邯天大的荣幸。
章邯愣住了。
打……一架？
他在咸阳几十年，很少出咸阳。
他杀的人……说实话，不多。
但战斗对他而言是职责，是杀戮，是生死。
可“打架”这个词，从这位少年宗师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纯粹的、近乎游戏般的期待。
这是什么逻辑？
殿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就在这时，天明突然凑到章邯身侧，鬼迷日眼的小声道。
“章邯将军，你以前暗中在陛下身边保护那么久……
现在又成了东北军的大将军……
我知道，东北这地方现在基本没什么战事，主要是在搞建设……
想来，章邯将军你应该憋坏了吧？”
章邯：“？？？”
“大宗师啊你可是！
章邯将军你想想，你这辈子有过几次酣畅淋漓的战斗？”
“……”
天明这话倒是引起了章邯的沉思。
在八大队时期，他就是断层般的天才。
面对自己的兄弟姐妹，在日常切磋的时候，他一向都是点到为止。
后来八大队解散，他成为嬴政的保镖头子后。
盖聂来了……
他基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他虽然与盖聂有过暗中交锋……
但碍于规矩二字，两人却也从未有过正式的交手……
虽然身为嬴政的保镖头子，但他的工作更多是统筹，是管理……
所以天明口中所谓酣畅淋漓的战斗……
好像他并没有经历过……
哪怕一次……
看到章邯沉思的样子。
嬴政脸上的最后一丝帝王威严也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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