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项元、芮福生二人最后到来,张附为了将二人引开,既不去劝孔复扬喝酒,打扰他快快吃饭,又不吵到自己侄儿作文,特地选了最远一桌,处于最外最下。
而那仆从得了分派,要去问菜点菜,手中却还拎着水桶、抹布等物,少不得先要回桌边放下,便从几桌当中空隙穿过,恰好与你争我抢的张、芮二人撞个正着。
他拎着那桶水虽然称不上重,装得倒是挺满,一时为了躲避,不得不要后退。
然则刚一退,他就察觉不对,回头一看,只见那小少爷张泳正跟在后头,手中捧纸抱书拿笔的——自己退后,正好一脚踩上。
从人自然猜不全张附的心,看不得那样长远,眼看着主家为了义子拜那个先生,还不是投入门下,只是游个学,都肯倾尽家力的。
而这会子家里、生意上许多庶务不顾,一应抛下,都要带着人先来拜码头。
此人只以为是主人家实在看重这才认的小主人,不独他,家中人人尽知,都不敢怠慢。
他此时生怕踩实伤了小主人,忙把脚一扭,身一侧,想要去扶稳一旁桌子。
那桶中水满,提的人身一歪,手自然随之而动,里头水就要倾出,眼见要撒到张泳身上。
从人忙把那桶又抬高,往右一斜。
提过水的人都知道,水满时候,常常不归人控制,你想他它左,它就右,你想它右,它又左。
此时这水就一时左,一时右,正好右的时候,后头同张附争抢的芮福生一个不备,正正靠在桶边上,就听“哗啦”一声,那水倾倒了半桶出来,正正倒在他右边半身。
这一切全然乃是意外,叫人实在反应不及,等听到那从人一声惊叫,水已经洒出,芮福生半身都湿了,顿时勃然变色。
他定睛一看,见是个从人,当即怒骂道:“狗厮鸟,你瞎了狗眼吗?!”
口中说着,反手就是一巴掌。
那从人将水撒到客人身上,本慌得不行,被打也不敢还手,捂着脸,胡乱放了水桶,就一迭声道歉,又要上前帮忙。
芮福生尤不解气,一脚又踹了上去。
他踢得实,用力又大,“砰”的一声,竟是出了响,把那从人踢得一个踉跄,卧倒在地。
一时满屋子人都看了过来。
踢完,芮福生甚至又追了上去,欲要再补两脚。
张附脸色顿变,立刻喝道:“张升,你怎么当的差!”
又骂道:“你给我过来!”
一边说,一边飞快上得前去,扯着那从人起来到自己身后。
项元本是安稳坐着旁观,听得张附说话,又见他动作,面色立刻就变了,也急急上前去拦,叫道:“芮老弟,跟个下人一般见识做什么!”
孔复扬早撂下筷子,扭头来看,复又起身上前来拦。
宋妙忙去一旁取了干巾与铜盆,过来同孔复扬道:“不如帮芮员外把袖子衣服拧一拧,不知里头湿了没有——要是没有湿,我且请大饼帮忙去厨房烤一烤外衫,一会就干了!”
又道:“便是里头也湿了也不打紧,我看韩公子同芮员外身材仿佛,不如借了他的衣服来替换一下,烤干再换回来,虽人不在,想来孔公子可以做主,等人回来了,必定没有二话的!”
孔复扬当即道:“正是!”
一边说,一边主动去给芮福生拧袖子。
半桶水浇下来,芮福生的袖子、衣摆、裤子都湿得透透的,尤其右边一幅袖子,一拧就淌水。
因这里拧水,宋妙就把那铜盆拿过去准备接着。
孔复扬捉了芮福生袖子,正要往上卷了方便拢布。
袖子一掀,便露出手背、手腕来。
上头三点上指甲盖大的伤疤,有一处痂还未落,正在手背,另两处都在手腕,三处伤疤呈对立状。
孔复扬还没来得及拧水,那芮福生的脸色已是变得十二分的难看,狠狠只把手一收,背到身后,怒道:“不用了!我自回去换衣服!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说着,竟是就这般拂袖而去。
他脾气来得莫名其妙,此时更是说走就走,其余人都尚未反应过来,尤其项元,还要商量正事,忽然走了合伙的,忙叫一声“老弟!”,又远远喊“这又是做什么??”
项元忙跟孔复扬、张附二人说了两句,就急急追了出去。
人一走,张附忙去问那从人道:“踢哪里了?好似是捣心脚!”
那从人捂着胸口在地上坐起来,缓了一会,显然极痛,好半晌才和缓过来,忙道歉。
张附道:“也是你行事不够稳重,但那人……唉!”
又道:“踢得太重了,我叫张利送你去看看大夫,免得损身都不晓得。”
说着果然喊了人来,把从人搀了出去。
“这芮福生,也太……”张附摇了摇头。
“恶形恶状的,简直欺人太甚!”孔复扬忿忿然道。
宋妙半蹲在地上,手中拿着那铜盆,却是不禁出神。
芮福生脾气固然凶恶,但这一回走得却是没头没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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