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黥神色一凛，指尖下意识攥紧沙发扶手。
江屿这话看似绕开了热度争议，却把焦点全引到了晏辞的画上。
只要他画得稍有偏差。
或是和“阿鱼鱼鱼”风格不同。
弹幕只会更认定他之前是装模作样。
更怕的是，晏辞心思细，回头想起前后巧合，定会去查，到时网上的脏水根本藏不住。
沈黥对画画无感，只知道晏辞的画好看，看不出来画之间的有什么区别。
观众们也只在晏辞第一次出镜时看过一分钟晏辞的画。
有发现画很像的观众发声根本看不到，都被其他声音刷下去了。
沈黥刚想开口替晏辞找借口，晏辞却已起身，声音平静无。
“有画板和工具吗？”
导演眼睛亮了，忙不迭应。
“有的郁老师！马上给您拿！”
说着就冲工作人员使眼色，恨不得把画室搬来。
其他人神色各异。
扬芊妤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李伊伊低头抠着指甲。
秦萧嗤笑一声，音量不大却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郁老师需不需要去画室画完再拿出来展示？”
嘲讽意味满满。
晏辞没理会，径直走到工作人员搬来的画板前。
画布固定好。
他拿起调料盘，指尖捻着颜料，动作流畅地调着色。
暖黄的灯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侧脸线条冷硬，却在握笔时透出一种专注的柔和。
直播间的弹幕暂时停了半秒，随即又嘲了起来。
［装！继续装！我倒要看看他能画什么鬼东西！］
［别是只会调个色吧？等下画个火柴人出来？］
［他之前不是画过吗？怎么会只画个火柴人？］
［之前只看到了成品，又没有过程，谁知道他是不是知道节目组会突袭，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呢？］
［屿哥这招高啊，让他现场画，是真是假一眼就看出来！］
［前面的，晏辞本来就是画家，画幅画很正常吧？］
［正常？刚才直播画画蹭热度的时候怎么不说正常？］
沈黥坐立难安，目光紧紧盯着晏辞的手，又时不时瞟向手机。
他偷偷让助理盯着网上的风向，就怕有人趁机带节奏。
晏辞浑然不觉，调好最后一笔淡蓝，笔尖落下。
没有犹豫，也没有停顿。
先是几笔利落的线条，勾勒出远山的轮廓，墨色从深到浅，过渡得自然流畅。
接着，淡蓝晕开，成了山间的雾，再点上几点嫩黄，像是雾里藏着的野菊。
众人凑了过来。
江屿站在最前面，笑容不变。
任意看直了眼，小声议论：“这笔触...有点东西啊。”
秦萧撇着嘴，却没再出声。
晏辞的笔速很快。
不过十分钟，一幅简单的《雾中山居》渐渐成型。
远山含雾，近水映石，石边有株斜生的梅，枝头缀着零星的红，冷寂里透着点生气。
画完最后一笔，他放下笔，抬头看向江屿，语气平淡。
“画好了。”
全场静了。
导演率先反应过来，夸张地拍手：“好！郁老师这画太好看了！”
他的声音打破寂静，众人如梦初醒。
任意凑得最近，伸手想碰又不敢，只咂舌：“这雾画得跟真的一样，也太厉害了吧... ...”
秦萧脸色僵了僵，别开眼没接话。
扬芊妤的嘲讽也收了，眼底多了丝复杂。
江屿走上前，目光扫过画布上那点梅红，笑容依旧温和，却没了方才的松弛。
“郁老师功底确实扎实，就算我不是专业人士也觉得这画很好看。”
直播间的弹幕彻底乱了。
［服了...这画要是能装出来，我把头拧下来给他当画板！］
［好看是好看，但跟‘阿鱼鱼鱼’的风格还是像啊？别是故意仿的吧？］
［前面的能不能别杠？晏辞本来就是画家！他自己画自己的，什么时候成仿了？］
［对啊！他从没说过自己是‘阿鱼鱼鱼’，是网友自己凑上去的，现在又来怪他？］
直播间方向变了，但还是有人提蹭鱼鱼热度的事。
沈黥攥着扶手的手终于松开，悄悄松了口气，看向晏辞的眼神里多了点骄傲。
导演见热度够了，忙打圆场。
“郁老师这画，必须加两道硬菜！第一轮圆满结束，咱们洗牌，开始第二轮！”
工作人员迅速收牌、洗牌，重新发了下去。
“请鬼牌亮牌。”
导演的声音响起。
晏辞抬眸，指尖夹着那张小王，轻轻举了起来。
“是我。”
全场瞬间安静，所有目光齐刷刷盯在他身上。
他们都等着看，他会喊哪个数字，会给对方出什么题。
晏辞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江屿身上，唇瓣轻启，声音清晰。
“数字7。”
江屿的笑容顿了顿。
他缓缓抬起手，亮出手心的牌。
红桃7。
空气彻底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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