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
白文氏何等人物？她这座宅子里的一草一木，一颦一笑，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最先察觉到的，是槐花那日渐憔悴的脸色和偶尔走神时那抹藏不住的惊惶。接着，她便在给槐花派活时，敏锐地捕捉到了她下意识护住小腹的动作。
一个雷雨交加的午后，白文氏将槐花单独叫到了房里。没有咆哮，没有质问，老人只是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用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盯着她。槐花在那样的目光下，只觉得浑身冰冷，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将那天午后的屈辱与这两个月的恐惧和盘托出。
“混账东西！”
一声怒喝，如同平地惊雷，震得窗棂嗡嗡作响。白文氏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茶杯被重重地磕在桌上，茶水四溅。她气的不是儿子风流，而是气他如此不知轻重，竟在自家眼皮子底下，毁了一个未出阁的丫头！这要是传出去，白家的脸面何在？规矩何存？
“胡总管！”她朝着门外厉声喊道，“去！把那个畜生给我叫来！让他立刻滚过来见我！”
胡总管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找到白景琦时，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七爷，老太太……老太太让您立马过去一趟，她……她火气极大。”
白景琦心里“咯噔”一下。能让老太太发这么大火的，绝不是小事。他不敢怠慢，立刻丢下手里的事，跟着胡总管匆匆往老宅赶。一路上，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是药行的生意出了纰漏，还是又在外面捅了什么娄子。
踏入母亲所居的小院，一股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院里的下人都垂着头，噤若寒蝉。正走着，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狮子狗懒洋洋地躺在路中间，挡住了去路。白景琦心情烦闷，却也未发作，只是弯腰将这小东西抱了起来，准备挪到一边。
“放下，给我放下！”
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泼辣的少女声音响起。
白景琦闻声抬头，只见一个梳着双丫髻、身穿淡青色布袄的少女正叉着腰，杏眼圆睁地瞪着他。她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得像个小瓷人，尤其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顾盼之间，灵气逼人。
白景琦的脑子里，那些关于生意和麻烦的思绪瞬间被挤到了一边。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心里不由得“嗡”的一声。这不就是老太太身边那个叫香秀的丫头吗？竟出落得如此水灵动人，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劲儿，更是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一个念头如野草般疯长：这丫头，要是再过几年……收了房，该是何等滋味？
他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神里的探究和欣赏毫不掩饰。
“看什么看？让你放下，听见没有！”李香秀被他看得脸上发烫，心里又气又恼，上前一步就要抢他怀里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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