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不为任何人的悲喜停留。白玉婷那场惊天动地的痴恋,似乎也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被埋进了厚厚的尘埃里。她不再提万筱菊,也不再听戏,只是变得愈发沉默,像一尊精致而易碎的瓷器,被供奉在自己的小院里,与世隔绝。
然而,白家这座巨大的宅院,却并未因她的沉寂而停下脚步。生命的热潮,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在白家的每一个角落汹涌澎湃。
白景琦的后院最先传来了喜讯。1923年4月,槐花在一片期盼中,平安诞下了她的第二胎,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白景琦抱着软软的女儿,爱不释手,为她取名“白佳蘅”,希望她如蘅芷般清雅芬芳。喜悦还未散去,次年三月,槐花又为白家添了一对双胞胎男孩,整个大宅都沸腾了。白景琦乐得合不拢嘴,亲自为先出生的取名“白敬珩”,后出生的取名“白敬徽”,寓意着家族的荣耀与传承。
白敬继那边也是人丁兴旺。1922年9月,他的次子白占衡呱呱坠地;转年7月,三子白占谦又来报到,让白家大爷的院子时常充满了孩童的嬉闹声。
白敬弘更是喜事连连。1923年1月,他媳妇一口气给他添了对双胞胎小子,白占峰、白占儒,让白景琦在家族聚会上狠狠夸赞了一番。次年4月,一个乖巧的女儿白薇降临,凑成了一个“好”字。
最热闹的,莫过于白敬谦和白敬德。这俩兄弟仿佛商量好了似的,在1923年3月同一天完婚,婚后更是默契十足,他们的孩子出生只相隔了一天。到了1924年1月,敬谦的媳妇先发动,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姐姐白蘅,弟弟白占睿;第二天,敬德的媳妇也顺利产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白芷和白溪。一时间,白家上下,到处都是婴儿的啼哭和奶娘的忙碌身影,这份热闹冲淡了些许往日的沉闷。
就连一向不让白景琦省心的女儿白佳珞,也在1924年2月风风光光地嫁了出去,对方是总长的次子,门当户对,也算是一桩美事。
而孩子们出生后,系统也发放了奖励,是八十万银元,数量虽然不算太多,但也算堵了一部分军阀敲竹杠的钱。
1924年5月6日,黄道吉日。
这一天,是白家老祖宗白文氏的七十大寿。整个白家大宅,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喜气。高挂的红灯笼,飘扬的彩绸,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檀香与佳肴混合的香气,无一不在宣告着这场寿宴的非凡。
府中自上而下的女眷,皆是精心打扮,头上无一例外地戴着一朵娇艳的红花,映得一张张笑脸愈发喜庆。正房里,寿星佬白文氏难得地身着一件明亮的枣红色绣金线寿字纹旗袍,虽然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痕迹,但那份养尊处优的威仪与气度却丝毫不减。她被儿孙们簇拥着,笑得眉眼弯弯,连眼角的皱纹里都盛满了喜悦。
家中毕竟有个之前在皇宫里做过太监的王总管,把这场寿宴办得是既有规矩又极尽奢华。白景琦更是将这套宫里的规矩用得炉火纯青,他走到母亲面前,一撩衣袍,夸张地打了个千儿,张口就是一套溜光水滑的吉祥话:“老佛爷,吉时已到,咱们起驾御花园,接受阖家朝贺!”
说着,他伸手搀住白文氏的胳膊,将她从太师椅上扶了起来。
“得嘞,走喽!”白文氏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娘,您今天真好看,比京城里所有的大宅门里的老太太都精神。”搀着另一边手臂的黄春,柔声说道,眼中满是真诚的赞美。
“好看呐,哎呦,我还真是好久没这么打扮了。”白文氏抚摸着自己光洁的衣袖,感慨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大宅门口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门口停着一辆通体乌黑、锃光瓦亮的加长豪车,车身在阳光下反射着昂贵而内敛的光泽,那长长的车头和宽敞的后座,处处透着一份扎眼的贵气,仿佛一头蛰伏的猛兽。
“老佛爷,鸾驾已预备齐多时,请老佛爷上车!”白景琦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上前一步,亲手为母亲拉开了那扇厚重的车门,“这是儿子特意为您寻来的寿礼,以后您出门,就坐它!”
“好!”短暂的寂静后,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众人都为这份孝心和这等排场所折服。
黄春小心翼翼地扶着白文氏,让她坐进了柔软舒适的皮椅后座。白景琦自己也坐了上去,亲自为母亲关上车门。
随着司机一声轻喝,这辆庞然大物缓缓开道,引擎发出沉稳而有力的轰鸣。其后,是一长串的轿子和黄包车,载着白家的各位老爷太太们,浩浩荡荡地向前走去。
这长长的车队,如一条华丽的游龙,穿行在京城的街道上。只此一遭,便足以让整个京城为之侧目,见证着白家这无人能及的荣耀与辉煌。
最终车队缓缓停在了白景琦的新宅门前。白文氏在白玉婷和黄春一左一右的搀扶下,带着众人一起走进新宅。穿过精心打理的花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所过之处,皆是一片欢声笑语,儿孙们的嬉闹声与宾客的赞叹声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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