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婆提着竹篮走来,篮里是刚熬的松子粥,陶碗里飘着的松脂香混着粥甜,把溪水都染得暖了几分。“给新苗们饯行。”她把粥往潭边的石台上倒,粥液顺着石缝往下淌,灵草藤立刻顺着缝隙往上爬,把粥香吸得干干净净。“石灵以前总爱蹲在溪边喝泉水,现在倒好,灵草也学它,把家安在水边。”
林娟带着弟子们在对岸种野菊,菊苗刚埋好,灵草藤就顺着竹桥爬了过来,在菊苗旁打了个结,像是在说“以后做邻居”。“你看这藤多机灵,”林娟笑着往菊苗上浇灵泉水,“知道菊花能驱虫,特意凑过来沾光。”菊叶上的露珠滚落在藤上,竟凝成颗小小的水珠,映出丹房的屋顶,像把潭水当成了镜子。
小弹的竹剑穗缠在竹桥的栏杆上,穗子上的桂花被风吹得落在水面,引得群小鱼游过来,衔着桂花往对岸送,倒像在帮灵草藤运花。“它们也想帮忙!”小弹趴在桥边看鱼,剑穗上的灵草藤突然往水里探,卷住条小鱼的尾巴,又轻轻放开,逗得小鱼摆着尾巴往深处游,带起的水花溅在藤叶上,亮闪闪的。
红袄小姑娘翻开拓本,见“渡溪桥”三个字已被金籽印在纸上,桥边的溪水波纹里,浮出只小鹿的虚影,正低头喝潭水,鹿角上挂着朵野菊。她刚要把松针漂到对岸的画面画下来,就见纸页突然发亮,金籽顺着溪流的方向游走,画出条新的绿线,通向对岸的青草地。
“它们想去草地上撒欢呢。”她指着绿线笑,指尖的金粉落在纸上,绿线立刻长出片小小的草叶,像给青草地做了个记号。远处传来林欢的声音,她站在草地边缘挥手,剑穗上的灵草花在风里颤动:“这边的土软,适合灵草扎深根!”
张婆婆往竹篮里添了把灵草籽:“走,跟草地的新邻居打个招呼。”红袄小姑娘跟着往草地去,灵草藤顺着竹桥爬过溪,藤上的野菊被风吹得晃晃悠悠,引来只蝴蝶,绕着花飞了两圈,竟跟着藤往草地去,像是在引路。
草地上的阳光暖洋洋的,灵草藤在草间钻来钻去,叶尖的金粉落在草叶上,把青草都染得带了点甜香。红袄小姑娘往草丛里撒籽,籽儿刚落地,就见蒲公英的种子飘了过来,粘在籽儿上,带着它们往远处飞,像给灵草籽装了个小翅膀。“蒲公英也来帮忙了。”她摸着蒲公英的绒毛笑,绒毛上的金粉蹭在她手背上,像落了层星星。
日头升到头顶时,对岸的青草地已冒出片新绿,灵草藤缠着蒲公英的茎往上爬,在花盘旁开出串白花。阿木的“渡溪桥”横跨在潭上,竹条上的“渡溪”二字被阳光镀成金,与对岸的草地遥遥相对,像条系着两岸的绿丝带。
红袄小姑娘坐在草地上,看灵草藤在草间织成张绿网,网住了阳光,也网住了蝴蝶的翅膀、蒲公英的白、还有每个人的脚印。拓本上的绿线已跨过溪流,铺到了草地中央,金籽在纸页边缘闪着光,像在说“明天还要往远山去”。
她忽然觉得,这漫山的灵草哪里是在扎根,分明是在编织一张巨大的牵挂网,把丹房的灶火、守界碑的石缝、松林的松香、溪水的清甜、草地的柔软,都网在里面,让每个地方都带着家的暖,让每个脚步都踩着熟悉的甜。
风拂过草地,带着蒲公英的白和灵草的香,藤叶的沙沙声混着蝴蝶的振翅,像支永远唱不完的歌。红袄小姑娘把拓本往怀里按了按,知道明天天一亮,绿线又会往前伸,把“渡溪桥”的暖,把草地的软,往更远处的天地铺去。
毕竟,家从不是困住脚步的地方,它会跟着灵草的藤蔓生长,跟着溪流的方向蔓延,长到每片新土,长成每个有光的模样,长成像这草地般,永远透着希望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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