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森林的晨雾裹着地火的余温,灵草藤顺着奇花的茎秆往高处攀,藤尖的金粉与林间的磷火相融,在枝叶间跳着细碎的光舞。红袄小姑娘踩着温热的腐叶往森林深处走,竹篓里的灵草籽拌着硫磺粉——是林欢从地火口取的,说硫磺能驱走残留在土里的魔气,让籽儿长得更安心。
刚走到森林中央的老树下,就见新苗从腐叶里钻出来,叶片上沾着点硫磺粉,被地火的暖烘得微微发亮。她往苗根处撒了把籽,籽儿刚落地,新苗就往老树的阴影里挪了挪,用叶片给籽儿挡了挡滴落的露水。“倒像会护着弟弟的大姐姐。”她笑着用手摸了摸老树粗糙的皮,树皮上竟渗出点树汁,是老树在给灵草藤输送养分,像在认亲。
阿木扛着新削的竹架走来,竹架上缠着防火的石棉——是张婆婆用旧棉袄拆的棉絮煮过的,说能防地火的火星烧着藤条。“给灵草搭个防火棚!”他把竹架靠在老树上,灵草藤立刻顺着石棉往上爬,在架顶打了个结,像给棚子戴了朵绿花。竹架的横梁上挂着串松果灯,是小弹用松脂和灯芯做的,在幽暗的林间泛着暖黄,正好给灵草照路。
张婆婆提着竹篮跟来,篮里是刚烤的核桃酥,酥香混着地火的硫磺味,在林间漫开,引得树洞里的松鼠都探出头,蹲在枝桠上看。“给孩子们加顿点心,”她把酥往腐叶里撒,“石灵以前总爱扒老树的树洞找核桃,说藏在深处的香最醇厚,现在灵草也该沾沾这味。”松鼠叼起块核桃酥,往更高的树洞里送,尾巴扫过灵草藤,金粉落了满身,像披了件金绒衣。
林娟带着弟子们往树干上刻“共生纹”,纹路用灵草汁调和地火泥画就,在暖光里泛着暗红。“这纹能让灵草和老树结为伴,”她指尖划过纹路,“互相给对方送养分。”有只萤火虫落在纹路上,翅膀上的光蹭在纹路上,竟让“共生纹”往树根处又延了尺许,像在加深彼此的联结。
小弹的竹剑穗缠在竹架的栏杆上,他拽着穗子转圈,穗子上的桂花落在腐叶里,竟在地上开出片小小的黄花,灵草藤顺着花香往上攀,卷住花瓣往树洞里拖,像在给老树送花。“我娘说这叫‘幽芳引’,”他蹲在花丛旁笑,“再暗的森林,有了花就有了盼头。”
红袄小姑娘翻开拓本,见地下森林的绿线已往深处蔓延,竹架旁的“共生纹”上,浮出只小鹿的虚影,正用鼻尖蹭着老树的树干,像是在给灵草和老树做媒人。她刚要把核桃酥香透树洞的画面画下来,就见纸页突然发亮,金籽顺着地火的脉络游走,画出条新的绿线,通向森林尽头的地火泉——那里的泉水滚烫,却藏着能让草木疯长的肥力,只是魔气也最重。
“它们想往泉边去,借点地火的力。”她指着绿线笑,指尖的金粉落在纸上,绿线立刻生出些耐热的厚叶纹路,像在给灵草加层铠甲。远处传来林欢的呼喊,她站在地火泉边挥手,手里举着个玉壶:“这里面是清灵泉的冷泉,能中和地火的烈!”
张婆婆往竹篮里添了把灵草籽,又多加了勺蜂蜜:“泉边火烈,得用甜气镇着,才不会伤着藤。”红袄小姑娘跟着往泉边去,灵草藤顺着她们的脚印往前爬,藤上的核桃酥碎被地火烘得发脆,甜香引着松鼠往泉边跑,爪子扒起的腐叶溅在藤叶上,像给绿藤缀了些黑珍珠。
地火泉的水泛着热气,泉边的石头烫得能烙饼,灵草藤却不怯,刚触到泉边的土就冒出层金光,金粉与地火的热力相融,在地表凝成层薄金膜,把魔气挡在外面。红袄小姑娘往土里撒籽,籽儿刚落地,就见林欢倒出的冷泉与地火泉相碰,腾起的水汽裹着灵草籽往远处飘,籽儿落地就冒出根须,像群耐烫的小兽往泉边钻。“你看,”她望着泉边的绿,“它们在跟地火交朋友呢。”
日头升到头顶时,地火泉边已爬满了绿藤,灵草藤缠着泉边的火石往上爬,在石缝里开出串耐热的红花,花瓣沾着滚烫的泉水,竟在水面上开出层绿雾,把魔气逼得退到了泉眼边缘。阿木的竹架立在泉边,架上的灵草藤缠着颗饱满的金果,松鼠落在架上,啄开果壳,金籽随着热气流往林间飘,落在地上,立刻冒出点点新绿,像给灼热的土地撒了把凉。
红袄小姑娘坐在块稍凉的岩石上,看灵草藤在地火泉边织成张绿网,网住了地火的暖,也网住了松鼠的影子、玉壶的光、还有每个人的惊叹。拓本上的绿线已连到地火泉,金籽在纸页边缘闪着光,像在说“地火的力真足呢”。
她忽然觉得,这漫山的灵草哪里是在扎根,分明是在谱写一曲关于融合的歌谣,把丹房的暖、守界碑的坚、松林的幽、溪水的柔、草地的软、石岗的韧、黑土的烈、枯树的寂、断崖的险、云海的幻、霞光的暖、平原的广、河道的润、泉脉的清、暗河的幽、溶洞的秘、森林的幽,都唱进每个音符里。它们爬过的地方,冷热相融,明暗共生,连最烈的地火都长出了温柔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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