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觉得,这漫山的灵草哪里是在扎根,分明是在书写一部关于突破的史诗,把丹房的暖、守界碑的坚、松林的幽、溪水的柔、草地的软、石岗的韧、黑土的烈、枯树的寂、断崖的险、云海的幻、霞光的暖、平原的广、河道的润、泉脉的清、暗河的幽、溶洞的秘、森林的幽、地火的烈,都融进每寸蔓延的绿里。它们爬过的地方,坚硬化作柔软,死寂长出生机,连最顽固的魔气都在悄悄退散。
风穿过黑石谷,带着石土的硬与灵草的柔,藤叶的沙沙声混着热气的咕嘟声,像首永远唱不完的歌。红袄小姑娘把拓本往怀里按了按,知道明天天一亮,绿线又会往谷深处钻,把地火的烈、清光的净,往更坚硬的黑石里漫去——毕竟,家从不是只在易处的模样,它会跟着灵草的根须,穿透坚硬,驱散阴霾,长到每个需要希望的地方,长成所有牵挂凝聚的形状,永远向着突破,永远向着光明。
黑石谷的晨雾裹着股铁锈味,灵草藤顺着黑石的裂缝往深处钻,藤尖的金粉与八卦镜的清光相融,在石上烙下点点绿痕,像给黑石绣了串碎玉。红袄小姑娘踩着石缝里的新绿往谷心走,竹篓里的灵草籽裹着层清灵泉的活水——是林欢特意装的,说活水裹着的籽儿,根须能像水一样钻透硬石。
刚走到谷心的巨石旁,就见新苗从石缝里挺得笔直,根须缠着黑石的纹路,像给石头系了条绿腰带。她往石缝里塞了把籽,籽儿刚落,新苗就往旁边让了让,用叶片给籽儿挡了挡滚落的石屑。“倒像懂礼让的小先生。”她笑着用手拍了拍巨石,石面上竟震落些细小的绿粉,是灵草藤夜里啃出的石末,像在给石头“松土”。
阿木扛着新凿的竹楔走来,楔子上缠着浸过清灵泉的麻绳,绳上结着个小布包——是张婆婆装的桂花蜜,说甜气能让石头软和些。“给灵草搭个‘石缝梯’!”他把竹楔钉进石缝,灵草藤立刻顺着麻绳往上爬,在楔顶打了个结,像给梯子系了朵绿花。竹楔的尾端刻着“破”字,被晨露浸得发亮,像在给灵草加油。
张婆婆提着竹篮跟来,篮里是刚熬的杏仁糊,瓷碗里飘着的香混着石土的腥,在谷里漫开,引得石缝里的蝎子都爬了出来,围着竹篮打转。“给孩子们润润喉,”她把糊往石缝里倒,糊液顺着竹楔往下淌,灵草的根须立刻追着香往楔子上钻,在麻绳上织出张带杏仁香的网。“石灵以前总爱敲石头找矿晶,说硬东西里藏着最亮的光,现在灵草也在找石头里的生机呢。”蝎子钳着块杏仁糊,往更深的石缝里拖,尾刺扫过灵草藤,金粉落了满身,像披了件金铠甲。
林娟带着弟子们往巨石上画“裂石阵”,阵纹用清灵泉调和的灵草汁画就,在晨光里泛着水光。“这阵能引着根须往石头最松的地方钻,”她指尖点了点阵眼,“让硬石自己裂出缝来。”有只石蝉趴在阵纹上,翅膀上的金粉蹭在纹路上,竟让阵纹往巨石中心又延了寸许,像在帮灵草探路。
小弹的竹剑穗缠在竹楔上,他拽着穗子晃悠,穗子上的桂花落在黑石上,竟在石面蚀出个个小圆坑,灵草藤顺着坑往深处钻,卷住桂花往石缝里拖,像在给石头喂甜。“我娘说这叫‘石髓引’,”他趴在石上听,“石头也有骨髓,甜气能叫醒它。”
红袄小姑娘翻开拓本,见黑石谷的绿线已往谷心蔓延,竹楔旁的“裂石阵”上,浮出只小鹿的虚影,正用鹿角撞着巨石,像是在给灵草助威。她刚要把杏仁糊润透石缝的画面画下来,就见纸页突然发亮,金籽顺着黑石谷的走向游走,画出条新的绿线,通向谷外那片被称为“断魂崖”的绝地——那里罡风如刀,寸草不生,据说连飞鸟都难越过。
“它们想往崖上去,看看罡风外的天。”她指着绿线笑,指尖的金粉落在纸上,绿线立刻生出些坚韧的纤维纹路,像在给自己加层铠甲。远处传来林欢的呼喊,她站在断魂崖边缘挥手,手里举着面玄铁盾:“用盾给灵草挡挡罡风!”
张婆婆往竹篮里添了把灵草籽,又撒了把杏仁碎:“崖上风硬,得用香把根须粘得更紧。”红袄小姑娘跟着往崖边去,灵草藤顺着她们的脚印往前爬,藤上的杏仁糊渣被风吹得晃晃悠悠,引来石蝉往崖上飞,翅膀扇动间,把金粉带到更远的石缝里,像在提前铺路。
断魂崖的罡风带着哨音,刮在脸上像小刀子,灵草藤却不怵,刚触到崖边的土就往石缝里钻,藤身紧紧贴着岩石,金粉在风里凝成层保护膜,把罡风挡在外面。红袄小姑娘往石缝里撒籽,籽儿刚落地,就见林欢的玄铁盾挡住股强风,盾后的灵草籽立刻冒出根须,像群抓牢岩石的小手。“你看,”她望着崖边的绿,“它们在跟罡风较劲呢。”
日头升到头顶时,断魂崖的边缘已爬满了绿藤,,灵草藤缠着玄铁盾往上爬,在盾顶开出串细小的紫花,花瓣被风吹得贴在盾上,像给铁盾绣了层花。阿木的竹楔在石缝里排得整整齐齐,楔上的灵草藤缠着颗饱满的金果,石蝉落在楔上,啄开果壳,金籽随着罡风往崖下飘,落在地上,立刻冒出点点新绿,像给绝地撒了把希望。
红袄小姑娘坐在块避风的岩石后,看灵草藤在崖边织成张绿网,网住了阳光,也网住了石蝉的影子、铁盾的光、还有每个人的惊叹。拓本上的绿线已铺到断魂崖,金籽在纸页边缘闪着光,像在说“罡风也挡不住我们”。
她忽然觉得,这漫山的灵草哪里是在扎根,分明是在谱写一曲关于不屈的战歌,把丹房的暖、守界碑的坚、松林的幽、溪水的柔、草地的软、石岗的韧、黑土的烈、枯树的寂、断崖的险、云海的幻、霞光的暖、平原的广、河道的润、泉脉的清、暗河的幽、溶洞的秘、森林的幽、地火的烈、黑石的硬,都融进每寸蔓延的绿里。它们爬过的地方,绝境生出坦途,狂风化作动力,连最凛冽的罡风都成了生长的见证。
风掠过断魂崖,带着岩石的冷与灵草的韧,藤叶的沙沙声混着罡风的呼啸,像首永远唱不完的歌。红袄小姑娘把拓本往怀里按了按,知道明天天一亮,绿线又会往崖顶攀,把黑石的硬、铁盾的固,往更烈的罡风里铺去——毕竟,家从不是只在安稳处的模样,它会跟着灵草的根须,迎着风雨,冲破阻碍,长到每个信念能抵达的地方,长成所有牵挂凝聚的形状,永远向着远方,永远向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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