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浓时分，西夏武士已包围杏子林，悲酥清风的腥甜渗入血脉。
段誉的指尖刚触到王语嫣颤抖的腕骨，便知她袖中藏着的曼陀罗解药已碎成齑粉。西夏弯刀劈开丐帮弟子的火把时，他看见一滴血珠凝在她睫毛上——那血来自吴长老的断指，却比他怀中《南华经》的朱批更灼人。
"公子当心！"
王语嫣的指尖突然按住他腕间少冲穴，六脉剑气失控地洞穿古柏。树皮炸裂的刹那，十二名西夏武士的青铜面具同时映出她苍白的脸。
"段公子...莫管我！"
王语嫣的裙裾被云中鹤的钢爪勾住，撕裂声里漏出半截染血的《凌波微步》残页。段誉突然长啸，少商剑气割裂三丈月色，却在触及她苍白的脸时陡然转柔——剑气卷起满地杏花，花瓣钉入李延宗坐骑的鼻孔。
段誉揽住王语嫣腰肢的刹那，嗅到她发间茉莉香混着血腥。她的银簪斜插在他肩头，簪尾正抵着他被西夏毒箭擦伤的旧疤。岳老三的鳄嘴剪绞碎七具尸体扑来时，段誉的北冥真气突然倒灌——他竟将毒雾尽数吸入丹田，只为护住王语嫣鼻尖那粒未散的香。
"你这傻子..."
王语嫣的指尖划过他渗血的虎口，段誉的凌波微步踏着卦象疾退，西夏武士的狼牙箭追魂而至，却在距她心口三寸处被六脉剑气搅碎。
段誉撕下浸透毒血的儒衫裹住她双足，叶二娘的人皮口袋在树梢狞笑时，他突然咬破舌尖，以血为墨在她掌心写下"北冥"二字。
"若我死了..."段誉的剑气扫落七盏狼头灯笼，火光里他的瞳孔烧成赤金，"王姑娘能否记得...记得太湖那夜，我袖中藏着的不是剑谱..."
话音未落，王语嫣的银簪突然刺入他曲池穴，剧痛激得六脉齐发——剑气如虹处，李延宗的青铜面具裂成两半，露出底下似熟的脸。
血珠悬在王语嫣睫毛上，将坠未坠。
她的裙带勾住段誉腰间玉佩，羊脂玉上"镇南"二字正被血污浸透。西夏武士的箭雨袭来，段誉发现她瞳孔里映着的不是利箭，而是无量山玉像碎裂时飞溅的冰晶。关冲剑气横扫八荒的刹那，王语嫣的耳坠彻底碎裂。
雾又起，追兵的狼牙箭镞泛着孔雀胆的幽蓝。
直到晨光刺破浓雾，照见满地青铜面具的裂痕。段誉的衣襟被剑气割成蛛网状，王语嫣的绣鞋陷在血泥里，鞋头珍珠滚落。
晨光染红乱葬岗时，段誉的后背嵌着十三枚毒蒺藜，却将最后一道少泽剑气化作羽毯，托着王语嫣掠过尸山血海。她裙角的血珠坠入他衣襟，在《逍遥游》的"鲲"字上绽开一朵曼陀罗——那花蕊深处，藏着他始终未敢说全的半句"从此醉"。
她的青丝散在段誉肩头，发梢凝着三滴未干的血珠——那是西夏铁鹞子的弯刀挑破的。段誉的布鞋陷在泥沼里，鞋面绣的松鹤纹被血污浸透，鹤眼处却诡异地泛着琅嬛玉洞的青光。
粮仓的裂缝被削成匕首形状。段誉的后背抵着发霉的稻谷堆，王语嫣的银簪刺进他掌心。仓外铁甲声如饿狼磨牙，他却听见她袖中《凌波微步》残页的沙响，比追兵的脚步更惊心。
"段公子...你流血了。"
她的指尖掠过他颈侧剑痕，血珠滚入衣领。仓顶突然刺入七柄弯刀，刀柄狼头吞口泛着绿光——正是西夏武官侍卫的标记。
当第一支火箭射穿粮袋时，段誉嗅到王语嫣发间冷香。他撕下浸透汗水的长衫裹住她双足，覆住她脚踝淡青的血管。
"好一对亡命鸳鸯！"
西夏百夫长李延宗的剑尖挑着块带血的玉佩——正是段誉在松鹤楼遗失的"镇南"佩。
段誉的少商剑气洞穿铁甲，却在触及剑锋时陡然转柔——剑气卷起满地谷粒，凝成曼陀山庄的茶花阵。王语嫣的银簪突然脱手，簪头燕子振翅刺向李延宗的咽喉："这招'燕徊朝阳'，可还入眼？"
"好狠！"李延宗抹去嘴角黑血，掌心赫然浮出毒斑，"难怪当年曼陀山庄的茶花..."
话音未落，段誉的北冥真气已震塌半座粮仓。晨光刺破尘埃时，王语嫣的雪色披风盖住他渗血的伤口。段誉揽住王语嫣腰肢，嗅到她袖中的冷香。
"得罪了！"
北冥真气震碎剑尖，断刃钉入板壁。王语嫣的银簪突然又刺进段誉虎口，剧痛激得少商剑气暴长七寸，削断了李延宗的犀角盔缨。
当慕容复化身伪装为李延宗时，瞳仁里映着的是段誉踉跄后退的布鞋——鞋尖沾的朱砂土。
他的剑未出鞘，鞘上九条蟠龙却似在游动。龙鳞由西域冷铁淬成，每一片都刻着"大燕"的古篆，月光擦过时溅起星火，燎焦了王语嫣袖口的半朵茶花。
他正欲开口叫"表妹"时，声音像玉器坠入寒潭，清冷里裹着三分未化的冰碴。剑穗缀着的七枚玉环，随他抬手轻响。
段誉嗅到他衣襟上极淡的沉香，却混着铁锈般的血腥气。目光偏移三寸，见他左耳后一道旧疤。疤色淡如烟雨，形状却与太湖轮廓极似。当他转身时，腰间玉佩的流苏突然暴起，刺向的却是段誉的脚踝。
"好剑。"
慕容复忽然轻笑，目光盯在段誉空荡荡的腰间。他的瞳孔深处浮出星宿海阵图，天枢位正对着王语嫣耳后微颤的碎发。
段誉的喉结动了数次，终究没说出那声"你是谁？"。
"段公子..."王姑娘足尖踢向段誉，"这路数该踏'天风姤'卦位。"话音未落，慕容复的剑影已劈开九重纱幔，露水凝成剑刃。
王语嫣的帕子突然落地，她的指尖按在段誉渗血的虎口， "段公子可知..."她的呼吸扫过他颈侧剑痕，
"这伤口疼么？"
慕容复的瞳孔骤然收缩，
"段公子，这人的眼睛怎么好像我的..."
王语嫣的指尖掠过段誉眉骨，他二十年读过的诗书在脏腑里烧成劫灰。慕容复的剑穗玉环突然炸裂两枚，碎片割破袖口，蜿蜒如少泽剑走势。
晨光刺破雾霭时，双方已成困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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