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将捏碎的避雾草药凑在鼻尖,一股清苦中带着凛冽的气息直钻鼻腔,原本因雾气蒸腾而起的昏沉感瞬间消散大半。他收起剩余的草药,对老者点头道:“多谢老伯提醒,我会跟紧你。”
老者拎着砍柴刀走在前方,脚步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这片雾中的鬼魅。“这雾看着软,实则邪性得很,以前有村民误闯,明明就在眼前的路,却绕着潭边转了一天一夜,最后饿晕在草丛里。”他边说边用砍柴刀在身旁的树干上划着记号,“跟着这些印记走,别盯着雾里的影子看,那都是迷人心智的幻象。”
林渊凝神戒备,目光扫过四周。浓雾如浓稠的纱幔,将阳光切割成细碎的光斑,落在湿漉漉的草叶上,转瞬就被雾气吞噬。耳边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和老者砍柴刀划树的闷响,就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潭水流动声,那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像是有人在雾中低声呢喃。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脚下的路渐渐变得泥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的腥气,混杂着草木腐烂的味道。老者停下脚步,指着前方被雾气笼罩的水域:“到了,那就是雾锁寒潭。”
林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雾气稍淡处,一汪深绿色的潭水静静铺开,水面平静得像一块凝固的碧玉,却看不到潭底的任何东西。潭边的岩石上覆盖着厚厚的青苔,湿滑难行,几棵歪扭的老树斜斜地探向水面,枝桠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伸出的鬼爪。
“外乡人就是在那边搭的木架。”老者指着潭西侧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现在只剩下几根断木了。”
林渊走过去查看,果然看到岩石上散落着几根腐朽的木梁,上面还缠着几段褪色的麻绳,断口处早已被水汽侵蚀得发黑。他蹲下身,指尖拂过麻绳的断口,触感粗糙,边缘却异常整齐——和老者描述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断”完全吻合。
“这断口不像是利器切割的,倒像是被巨大的牙齿啃咬的。”林渊沉吟道,“潭里难道有大型的水生动物?”
老者脸色一白,连连摇头:“不可能!这潭看着不大,以前村里抗旱的时候抽过水,抽到底也没见着什么大东西,顶多就是些小鱼小虾。再说了,要是真有那么大的鱼,早把村里的牲口拖走了。”
林渊没再追问,起身走到潭边,俯身查看水面。潭水冰冷刺骨,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阵阵寒意。他从怀中摸出青铜片,放在掌心,青铜片在雾气中微微发烫,表面的纹路隐约闪烁着微光,比昨晚在屋里时更加清晰,那些弯曲的线条此刻正精准地指向潭水中央。
“入口果然在潭里。”林渊握紧青铜片,转头对老者说,“老伯,你先回村吧,这里太危险,我一个人下去就行。”
老者犹豫了一下,从竹篮里拿出馒头和水壶递给她:“那你拿着这些,要是遇到难处就赶紧回来,别硬撑。村里的人虽然怕这潭,但真要是喊救命,大伙也不会坐视不管。”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潭水底下有不少暗礁,你可得小心避开。”
林渊接过食物和水,郑重地抱了抱拳:“老伯放心,我会多加留意。”
老者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再劝也没用,只能叹了口气,沿着来时的记号慢慢退入雾中。直到老者的身影彻底消失,林渊才转过身,将背上的布包打开,取出防水油布裹在身上,又把短刀别在腰间,青铜片则贴身藏好。
他深吸一口气,双脚蹬着湿滑的岩石,纵身跃入潭中。
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林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四肢百骸像是被冰针扎刺一般。他咬紧牙关,屏住呼吸,睁开眼睛在水中摸索。潭水虽然浑浊,但能见度比预想中好一些,水下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暗礁,上面附着厚厚的水草,随着水流轻轻晃动。
按照青铜片指引的方向,林渊朝着潭中央游去。越往深处,水温越低,周围的光线也越发昏暗,耳边只剩下水流划过耳畔的“嗡嗡”声。突然,他感觉到脚下似乎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块刻着纹路的青石板。
林渊心中一喜,立刻潜下身,仔细查看青石板。石板上的纹路和青铜片上的颇为相似,只是更加复杂,纵横交错的线条像是一张细密的网,中间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凹槽,形状恰好与青铜片吻合。
“就是这里。”林渊心中笃定,从怀中摸出青铜片,小心翼翼地嵌入凹槽中。
当青铜片完全卡入凹槽的瞬间,青石板突然发出一阵沉闷的“咔哒”声,紧接着,以凹槽为中心,一道裂缝顺着纹路蔓延开来,周围的水剧烈地涌动起来,形成一股旋转的水流,将林渊往裂缝里吸去。
林渊下意识地抓住旁边的一块暗礁,却被水流的力量带得连连后退。他索性不再抵抗,借着水流的推力,顺着裂缝钻了进去。
穿过裂缝的瞬间,水流突然变得平稳,林渊脚下踩到了坚实的地面。他撑起身体,抹了把脸上的水,环顾四周——这里竟是一个宽敞的石室,墙壁和地面都是由青石板砌成,角落里燃着几盏长明灯,跳动的火焰将石室映照得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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