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多里克两手交握搭在自己的长鼻子上，瓮声瓮气道：“再不走……就该轮到我们躺进土里啦~”
眼底浮起笑意，西弗勒斯接道：“等其他恩特过来吸引火力，我们就……”
话没说完，那些战意满满的红精灵们忽然沸腾起来。与之前对待恩特时不同，这一次的表现更像是遇到天敌。
阿多里克一脸兴奋，“恩特大军来了！”
奥菲利克却道：“不像……”
他抖动尖尖的耳朵，慢慢贴近地面，喃喃道：“地下有东西过来……但不像是恩特的脚……”
西弗勒斯眼皮一颤，心有所感——这次来的是李红一。果不其然，下一秒……
“啊——”
“救命！”
“那是什么？！”
小矮子们惊叫连连，只有奥菲利克一脸绝望。看着窜出地面的巨大藤蔓，他惊恐道：“是魔蕈……觅觅花海……完了……”
“我们快走！”，他偏头一把薅住西弗勒斯的袖子，“这玩意儿是毁灭级的……”
见西弗勒斯眼神镇定，他焦急道：“相信我……”
“它不会伤害我们……”，西弗勒斯艰难开口，“但……”
奥菲利克眸光一闪，鼻翼微动，目光渐渐移向他的腰侧，“它是你带来的……你竟敢饲养魔蕈……”
“不……”，西弗勒斯只吐了一个字，就没再多说。李红一和他、安娜之间的关系太过特殊，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它听安娜的话，却不会听他的。这些精灵们能活下来多少，他不知道。最初，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奥菲利克的眼底浮起恨意，声嘶力竭道：“你是魔鬼吗？”
西弗勒斯抿直嘴角，“生于这片丛林，本就要面对各种掠夺。你、我、虫子、草蛇、恩特、魔蕈，甚至以后的各种未名生物……对它们来说打得过就是食物，打不过就是对方的食物。”
奥菲利克挥开身上的荆棘伪装，尖声道：“魔蕈不一样！它会吞噬一切，它会毁了觅觅花海……”
西弗勒斯沉默一瞬，回道：“它跟着我们去过不少地方……并没对别的生物赶尽杀绝……”
“这叫没有赶尽杀绝？！”，奥菲利克抬手一挥，尖细的指甲直指前方。
此刻，李红一像收割机一般，稳定有序的吞噬觅觅果，一眨眼就是一大片。那些发疯攻击的红精灵对它来说，就像是送上门的小零食。
西弗勒斯静静看着，没再说话。如果安娜在，或许能叫停，但他无能为力。
“让它停下来！”，奥菲利克声音哀戚，“求您了……”
“抱歉……”，西弗勒斯垂眸看他，“我做不到……”
阿多里克忽然插嘴，“您这么着急干啥？它们和我们早不是一个种族……”
奥菲利克凶狠瞪人，吼道：“但它们是觅觅花海唯一的精灵血脉……”
“那又怎样？”，阿多里克抠了抠鼻孔，“一点不耽误您偷它们的果子，它们也不认您是亲戚，只会把我们都默认为食物。”
见奥菲利克气得浑身发颤，他忽然咧嘴笑出声，“这么长时间都没见恩特找过来，没准已经被魔蕈吃绝了。现在它们也快了……您可以接管觅觅花海啦！”
奥菲利克眸光闪烁，神色肉眼可见的舒缓下来。他清了清喉咙，看向西弗勒斯，“你会带它离开吗？”
西弗勒斯点头，“会。”
“拿来！”，奥菲利克伸手。
见他目光直指那只骨质耳圈，西弗勒斯连忙摘下。
重新将耳圈戴上，奥菲利克神色严肃道：“我要去看看。”
西弗勒斯问道：“要我陪你吗？”
奥菲利克摇头，“我生于此，如果想重回故乡，这是我必须经历的。”
“什么？！”，阿多里克惊呼，“你已经这么老了吗？我妈怎么会看上你！”
奥菲利克面色一噎，抬手给他一个‘盖帽拍’，“跟上，我带你们历练历练……”
其余小矮子们乖乖听令，只有阿多里克抱着头蹲身哀嚎，“我头疼，去不了！”
已经走出几步的奥菲利克回头看他，声音暗哑，“你想一辈子当个丑陋的矮子吗？”
阿多里克瞬间噤声，瞟一眼西弗勒斯，低声道：“你还欠我们很多顿食物呢！”
“我还欠你一次救命之恩。”，西弗勒斯眼神认真，掏出一叠羊皮信笺，“你要跟我建立通讯录吗？”
阿多里克怔愣一瞬，露出真心的笑容，“那个我用不了！”
他从衣襟里摸出一只骨质耳环，“给你，有事我会喊你。”
西弗勒斯接过，调侃道：“这个也是你爹的腿骨做的？”
阿多里克咧嘴大笑，声音意有所指，“不是！我爹的腿骨还长在他身体里呢。”
西弗勒斯眼神恍然，问道：“奥菲利克是你……那你们几个都是亲兄弟吗？”
“不不不……”，阿多里克连连摆手，“他就我一个崽儿，其他都是他捡来的孤儿。”
西弗勒斯点头，“需要我帮忙给公主带句话吗？”
“不用啦！我们跟着他也只是为了混口吃的……”，阿多里克一脸坏笑，目光追随奥菲利克，声音渐渐低落，“外面的世界对我们太过艰难。我们四处游历，本就是为了找一处栖息地。如果觅觅花海能重新接纳我们，妈妈和姐姐们也能过上好日子。”
西弗勒斯从背囊掏出一兜子饼干递给他，“祝你们得偿所愿。”
“谢谢……”，阿多里克接过袋子，眨巴大眼道：“还是觉得亏了……”
西弗勒斯想了想，说：“要不你跟我回去，我让安娜把食物结算给你们……”
阿多里克眼珠一滚，摇头道：“不了，万一我有难，你会来救我吗？”
西弗勒斯点头，“能来，一定来。”
“说定啦！”
阿多里克消失在丛林尽头时，李红一扭着粗壮的‘腰身’贴过来。
西弗勒斯看着一片狼藉的枝蔓，问道：“一颗没留吗？”
“嗦……”，李红一摇头摆尾。
西弗勒斯当然听不懂，也看不懂。只能蹲身观察枝蔓的状态，见几条孤零零匍匐在地的小枝子上，还有零星几颗黄豆大小的果子，心中微微一松。
“好孩子！”，他不吝夸奖。
李红一是个有理智的魔蕈。当然，更可能是为了以后再来吃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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