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麻辣惊宴
"快坐快坐！"老妪的儿子端着铜盘疾步而来，蒸腾的热气裹挟着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玄霜还未反应过来，四菜一钵已摆满桌面——绛红色的回锅肉在油亮的青蒜间若隐若现，肥厚的肉片泛着琥珀光泽；粗陶碟里的卤肥肠蜷成暗红的花结，配着青瓷盏盛的秘制料汁，红油表面浮着的白芝麻随热气轻颤；素豆花颤巍巍卧在海碗中，浇头里的脆黄豆"噼啪"作响，辣椒油在雪白的豆腐上蜿蜒成赤金河流；最惹眼的当属那碟凉拌折耳根，青白黄三色交叠，芫荽碎与小米辣点缀其间，活像幅浓墨重彩的蜀地风物画。
"尝尝这回锅肉！"食肆老板王大夯扯着嗓子，铜铃般的嗓门震得梁上的腊肉都微微晃动，"二柱特意选的三线五花肉，先煮后炒，油都逼出来了，肥而不腻！"他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老妪儿子背上，后者憨厚笑着，用长筷夹起颤巍巍的肉片，径直放进玄霜碗里。
玄霜望着碗里颤颤巍巍的肥肉，喉间不自觉发紧。在昆仑虚，修士们的餐食多是清炖灵蔬、蒸制仙果，讲究的是灵气纯净，哪见过这般"放肆"的吃法？回锅肉的油脂正顺着碗壁缓缓流淌，在青白的蒜叶间凝成琥珀色的溪流；卤肥肠油亮的褶皱里藏着暗红的香料，卖相确实难言雅致。相较之下，素豆花倒是显得清秀些，可那漂浮着厚厚油层的料汁，让她想起玄冰宫冰湖里凝结的血痂。
反倒是那碟折耳根，带着奇异的野性气息勾人。玄霜夹起一小撮，青白相间的根茎上还挂着鲜亮的红油，入口瞬间，浓烈的辛香直冲鼻腔，腥气与草本的清苦在舌尖炸开。她强忍着不适咽下，余光瞥见老妪正眯着眼大快朵颐，竹筷在碟中翻搅，溅起的红油星星点点落在蓝布围裙上。
"莫怕辣！"王大夯突然递来粗陶碗，碗里浮着金黄的醪糟汤圆，"咱蜀地规矩，辣子配甜汤，赛过活神仙！"玄霜还未推辞，已被老妪儿子塞了片回锅肉。肉片入口的刹那，焦香的肉皮弹牙，肥瘦相间的部分在齿间化开，咸鲜中混着豆瓣酱的醇厚，蒜苗的清香恰到好处地中和了油腻。她愣住了——这滋味竟比昆仑虚用百年灵米蒸制的糕点更有层次，比天璇殿宴请时的灵膳更让人上瘾。
再尝卤肥肠，软糯的肠衣裹着秘制料汁，五香料的辛香与醇厚的卤味在口腔里炸开，嚼劲十足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玄霜不自觉地又夹了一筷，却见王大夯笑得露出金牙："咋样？我就说二柱的手艺没得说！这肥肠得用老卤慢煨三个时辰，再用热油激出香气......"他的唾沫星子混着豪迈的笑声，与食肆里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融为一体。
素豆花更是让她惊艳。颤巍巍的豆腐吸饱了红油汤汁，脆黄豆的"咔嚓"声与嫩滑的口感形成奇妙对比，微辣中带着豆瓣的鲜甜，竟比玄门用灵泉制作的凝露糕更爽口。玄霜望着老妪将折耳根拌进米饭，就着回锅肉大快朵颐，突然明白这些浓烈的滋味里，藏着蜀地人对生活炽热的爱——不像昆仑虚的清冷克制，这里的烟火气是滚烫的、浓烈的，如同这方土地上永不熄灭的灶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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