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异常波动上升至5.8%，记忆侵蚀体与主体意识产生共振，共生形态濒临崩溃。”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建议立即切断与侵蚀体的连接，否则主体意识将被同化。”
同化？沈溯心中一凛。他突然想起了Watcher留下的那句话：“你只是别人的‘容器’。”难道这场形态跃迁，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有人刻意引导他融合三重记忆，就是为了让他成为记忆侵蚀体的容器，借助他的共生形态，实现对整个基地的入侵？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沈溯猛地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林默教授。
他穿着那件标志性的白色实验服，头发花白，手指微微颤抖，和沈溯记忆中半年前见到的模样一模一样。可根据苏晚的说法，林教授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牺牲了。
“导师？”沈溯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疑惑，“你……你不是已经……”
“牺牲了？”林教授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沈溯，你应该明白，对于真正的记忆融合者来说，死亡从来都不是终点。碳基生命的消亡，只是生物记忆的脱离，只要秩序记忆与混沌记忆还在，意识就不会真正消失。”
他缓步走进房间，脚下的地板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他和沈溯一样，都是介于虚实之间的存在。窗外的黑色烟雾已经蔓延到了宿舍楼下，却在靠近林教授的瞬间自动退开，像是在敬畏某种更高层级的存在。
“你到底是谁？”沈溯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能感觉到林教授的意识波动中，夹杂着和黑色丝线相似的冰冷气息，“一年前牺牲的是你的碳基身体，而你的意识，已经被记忆侵蚀体同化了，对吗？”
林教授没有否认，只是缓缓抬起手，他的手掌也开始变得半透明，指尖萦绕着一丝极淡的黑色雾气。“我更喜欢‘共生’这个词，沈溯。记忆侵蚀体并非洪水猛兽，它们是宇宙中最原始的混沌记忆，是所有文明的起源与归宿。人类总想用秩序记忆束缚混沌，用生物记忆锚定存在，却忘了混沌才是宇宙的本质。”
“所以，是你引导我进行了三重记忆融合？”沈溯追问道，“Watcher就是你？你修改加密文件，访问我的私人存储器，都是为了让我成为侵蚀体的容器？”
“Watcher只是一个代号，代表着那些看清了宇宙真相的人。”林教授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说服力，“我没有引导你，沈溯。三重记忆的融合，是你自己的选择，是人类进化的必然。熵流风暴只是一个契机，它让你摆脱了碳基生命的局限，真正触碰到了全维度共生的本质。”
他指向窗外的黑色烟雾：“那些侵蚀体，并不是在入侵，而是在回归。它们是你共生形态的一部分，是你混沌记忆的外在表现。你现在觉得它们在毁灭基地，只是因为你的秩序记忆还在抗拒混沌的本质。当你真正接受这一切，你就会明白，我们不是在毁灭文明，而是在重构文明——一个摆脱了碳基局限，以记忆为载体，真正实现全维度共生的文明。”
沈溯的心沉到了谷底。林教授的话看似荒谬，却能解释所有的疑点：为什么侵蚀体能同时污染三种记忆，为什么它们会朝着他的方向聚集，为什么他的意识会和侵蚀体产生共振。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就是这场灾难的源头，是毁灭自己战友的凶手。
可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那些被吞噬的士兵、被扭曲的记忆、被毁灭的基地，都是真实存在的痛苦与损失，这绝不是什么“文明重构”，而是赤裸裸的毁灭。
“你错了。”沈溯坚定地摇了摇头，“人类的本质，不是冰冷的混沌记忆，也不是僵硬的秩序框架，而是生物记忆中蕴含的情感、羁绊与坚守。那些牺牲的战友，他们的勇气与忠诚；那些科学家的探索与执着；那些普通人的欢笑与泪水，这些才是人类文明最宝贵的财富。你所谓的‘共生’，只是用混沌吞噬一切，用侵蚀体同化所有意识，这不是进化，而是消亡！”
林教授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失望：“看来，你的生物记忆还在顽固地锚定着你的碳基思维。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当你亲眼看到秩序记忆的崩塌，看到生物记忆的消散，你就会明白，只有混沌才是永恒的。”
他抬手一挥，一道黑色丝线从指尖射出，直奔沈溯的意识核心。沈溯下意识地调动秩序记忆进行防御，一道蓝色的光带瞬间在他身前展开，形成了一道规整的屏障。黑色丝线撞上屏障，发出刺耳的嘶鸣，屏障上出现了细密的裂痕，而黑色丝线也暂时被阻挡了回去。
“秩序记忆的框架，果然还是有几分用处。”林教授冷笑一声，“可惜，你的共生形态还未完全稳定，根本无法发挥秩序记忆的全部力量。而我，已经和混沌记忆完美共生了一年，你不是我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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