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墨团儿蹲在祠堂的鸱吻上,歪着头看下方举着火把的人群。他们举着锄头扁担,嘴里喊着打妖怪,火光映得它赤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它原想将那串腊肠抛下去逗逗他们,却听见村口传来熟悉的气息——是父王座下的黑雾使者。
小殿下,黑雾在它脚边聚成黑衣人影,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妖王已经是大发雷霆,你再不回去,整个青石村都要被夷为平地了。
墨团儿委屈地甩甩尾巴,爪尖腊肠啪嗒掉在供桌上。它不过是想过来看看人间烟火气,怎就惹出这许多事端?远处忽然传来山崩般的轰鸣,结界外的妖气如怒海狂涛般翻涌而来。黑衣使者脸色煞白,一把将玄色小狐揣进袖中,化作阵青烟朝西遁去。然而小狐狸却是十分灵活,“嗖”的一声又从他的袖中窜了出来,逃之夭夭。只留下满村惶恐的灯火,和祠堂供桌上那串还在微微摇晃的腊肠。
青石板路上,两只竹编货筐被马蹄踢翻,里头的绿豆糕混着泥土滚了一地。张屠户新宰的半扇猪肉从案上滑下来,血污溅了蹲在墙根吸旱烟的李老汉一裤腿。
是御前峰的狐狸!有人尖着嗓子喊。十八道狐狸身影踏碎了晨露,玄色劲装的侍卫们腰悬长刀,腰侧的铜铃在疾驰中叮铃乱响,惊得檐下燕子扑棱棱撞翻了晾衣杆,靛蓝粗布衫子飘了满巷。
王二婶抱着哭嚎的孙子往灶房钻,后脑勺还沾着片被马蹄掀起的菜叶。她亲眼看见那团黑影窜过鸡窝,十数只芦花鸡炸了营般飞过矮墙,鸡毛粘在侍卫们翻飞的刀穗上。
快抓住他!别让他又溜走了!领头侍卫的吼声震落了门楣上的春联。黑团儿忽然从柴垛后窜出,蓬松的尾巴扫倒了刘寡妇的酱菜坛子,褐色汁液在青石板上漫开,竟像道蜿蜒的血河。
那不是……卖糖画的老周伯眯眼看清了,那黑影原是只巴掌大的黑狐狸,全身漆黑,正叼着串偷来的冰糖葫芦往村后竹林钻。十八道身影骤然现身。
殿下的黑团儿!侍卫们从密林中窜了出来,竹篱笆被撞出个大洞,几只刚下蛋的老母鸡咯咯叫着飞上了桃树。村东头的老槐树下落满了青瓦,那是侍卫们翻墙时蹬塌的。
炊烟混着尘土漫过村口土地庙,抱着柱子发抖的孩童这才看清,侍卫们腰间令牌上刻着鎏金的字。谁能想到,让十八侍卫如此兴师动众的,竟只是只偷溜下山的小黑狐。
冷月如霜,枯枝在夜风中发出呜咽。小黑狐四条小短腿在地里刨出凌乱爪印,身后追兵的火把已染红半边天。它慌不择路,猛地撞进一片阴影,抬头便见三道身影如松般静立——云枫青衫负剑,墨飞雨紫衣猎猎,墨小宁粉裙扎着双丫髻,三人手中都未持火把,却似将月光吸拢在周身。
抓住它!追兵呐喊声渐近。黑狐尾巴炸成毛球,正要转身再逃,耳畔忽闻裂风之声。墨飞雨腕间玄铁长鞭如灵蛇出洞,鞭梢泛着幽蓝寒芒,精准卷住黑狐后腿。小狐疼得呜咽出声,蓬松尾巴僵直如棍,四爪徒劳蹬踏,却被长鞭越收越紧。
与此同时,墨小宁忽然拍手笑道:你们快看我的!她的长发一抖,撒出片银光——那竟是张青线织成的巨网,网眼缀着细小铜铃,落地时却悄无声息。十八名侍卫举着火把冲到近前,正欲拔刀,巨网已从树梢骤然撒落,将整队人马兜头罩住。网绳遇力即缩,侍卫们刀剑劈砍皆被柔韧丝线弹开,顷刻间便被捆作粽子,唯有甲胄碰撞声在山谷回荡。
黑狐眼睁睁看着同伴们在网中徒劳挣扎,急得用鼻尖蹭搔鞭梢,却只换来墨飞雨一声轻斥:再动就把你尾巴尖儿打个结。紫衣女子指尖微动,长鞭顺势一提,将这团毛茸茸的小东西悬在半空晃了晃,吓得它立马蜷成黑毛球。
不远处,云枫正弯腰查看被网住的侍卫。那些狐狸穿着玄色劲装,领口绣着银狼暗纹,腰间令牌刻着影卫营三字。他指尖拂过其中一只狐狸咽喉,忽然抬头望向墨飞雨:是御前峰里的侍卫。
此时夜风骤起,卷起地上残叶扑向火把,明明灭灭的光线下,小黑狐忽然发出一声尖锐嘶鸣,挣得玄铁鞭嗡嗡作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它琥珀色的眼瞳死死盯着西北方,那里的黑暗中,正传来无数枯枝断裂的脆响,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踏空而来。
墨飞羽伸手将小黑狐提了过来下了一个禁制,装入妖兽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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