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被丹炉里的火舌舔着走，慢得叫人心慌。直到炉盖缝隙里飘出一缕清苦的药香，黑团儿才猛地吸气，双手合十往下一压：“起！”
“咔哒”一声，炉盖弹开半寸。三粒辟谷丹丹药滚了出来，落在铺着锦缎的丹盘里。最大的那颗圆滚滚的，表面泛着淡青色的光，丹纹细密；稍小的那颗却歪了个角，像是被人咬过一口；最小的直接裂了道缝，里面的药灵气丝丝缕缕往外漏，活像个没扎紧口的布袋子。
黑团儿蹲下身，戳了戳那颗裂丹。丹药软乎乎的，在他指尖陷下去一个小坑，又慢慢弹回来。他忽然“噗嗤”笑出声，把三颗丹药都拢进了手心。云枫教了他十三种基础丹药，从最初的炸炉、炼出药渣，到现在每次能成三两颗，虽然半数都是残次品，可至少……没再把炼丹房的瓦顶掀飞过了。
他把裂丹塞进口袋，留着晚上当零食（师父说过，残丹也是药，总比饿着强），又小心翼翼地用锦缎把那粒好丹包起来，放进木匣最底层。匣子里已经躺着十二颗丹药了，有歪瓜裂枣的凝露丹，有结着白霜的回春丸，还有颗通体漆黑、据说是“炽阳丹”却怎么看都像烧焦煤块的东西。
“明天炼‘驻颜膏’，那是姐姐们喜欢的东西。”黑团儿拍了拍手上的药粉，丹炉的余温透过衣袖熨着胳膊，暖烘烘的。他望着窗外那棵被晒得蔫头耷脑的老槐树，忽然觉得，就算成丹率只有三成，只要每次都能稳稳走完炼丹程序，从备料到出丹的几个步骤，总有一天，他匣子里的丹药会颗颗圆润，光可鉴人。就像师父说的：“炼丹如走路，先别急着跑，把脚印踩实了，路自然就宽了。”
夜色如墨，黑森林深处的雾气在月光下翻涌。一道黑影悄然立于古树枝桠间，玄色长袍边缘绣着暗金色纹路，在夜风中若隐若现。黑灵妖王收敛了周身威压，琥珀色的兽瞳透过层层叶隙，落在不远处空地上那几道身影上。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云枫三人修炼的身影。穿青衫的少女指尖凝结着冰晶，每一次挥袖都带起细碎的霜花；玄衣少女长剑挽出半弧光刃，剑气割裂空气时发出蜂鸣。最惹眼的是那名紫发青年，他赤手空拳与石兽对练，拳风扫过处竟震得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妖王的目光最终落在场边的那个小小身影上。那是他的独子，此刻正咬着唇模仿青衫少女的手势，小脸冻得通红却不肯停歇。小家伙掌心刚凝聚起一点微弱寒气，便因灵力不稳散作星点，急得鼻尖冒汗。
一声极轻的嗤笑消散在风里，墨小宁忍不住笑出声来。妖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他亲手为儿子雕的护身符。他见过无数天才，却从未有谁能像这群外来者般，将基础心法练得如此精妙——冰晶术的起手式里藏着控寒真意，基础剑诀竟然是暗中含空间之力的雏形。
雾气渐浓，篝火光芒被晕染成朦胧的橘色。妖王看见紫发青年忽然按住少年的手腕，屈指在他掌心敲了三下。那正是冰晶术凝聚灵力的三个关键节点，简单直接，却比古籍记载的法门更易懂。
少年眼睛一亮，再次抬手时，指尖竟真的悬起了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雪花。
树梢上的黑影微微颔首。夜风卷起他的衣袍，露出腰间悬挂的狼牙坠——那是他当年踏平雪山部落时的战利品。此刻这枚染过血的饰物轻轻晃动，映着下方少年雀跃的笑脸，竟透出几分温情。
这趟没白来。妖王转身没入浓雾，声音被风撕碎成星子，等到了开春，让老鬼把藏书阁的典籍都搬来，让小家伙多温习几遍，就可以了。
林间只余下篝火燃烧的轻响，和少年断断续续的吐纳声。月光穿过雾霭，在空地上织就一张温柔的网，将少年与他身后的期许，一同拢进静谧的夜色里。
炼丹其实是十分枯燥，1由于是黑团儿生性好动，云枫见到了他炼丹时心烦了，就教他活动一下筋骨，虽然是没有教功法，但是招式却是没有保留，无私的教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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