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的灯光第三次亮起时，我已经学会了在浅睡眠中保持警觉。倒计时器显示"06:07:22"——第三天开始了六个多小时。我数着呼吸，等待那扇金属门开启的刺耳声响。
"你在记录什么？"
齐夏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我合上从图书馆带出来的小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这两天观察到的细节：面具人的行为模式、每个死亡者的具体方式、游戏规则的微妙变化。
"规律。"我压低声音，"我发现每次游戏开始前37分钟，天花板西南角的通风口会关闭；每次有人死亡时，监控摄像头的红灯会闪烁三下；还有..."
"还有死过的人会以相同方式再死一次。"齐夏接过我的话，眼神锐利，"昨天王成被压碎后，我注意到赵医生袖口沾的血迹在午夜时分突然消失了。"
我心头一跳："你也在观察这些？"
"在这里，不注意细节的人活不长。"齐夏的目光扫过大厅另一端——赵医生正在对李明说着什么，后者缩着肩膀，像个受惊的鹌鹑。"尤其是我们中有人已经把杀人当成了生存策略。"
金属门如预期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白色面具人站在门口，姿势、角度与前几天分毫不差。"各位参与者，早上好。"电子化的欢快语调令人毛骨悚然，"今天的游戏将在镜像馆进行，主题是'真实的自我'。请跟我来。"
今天的队伍更小了：我、齐夏、赵医生、李明和孙小雨。孙小雨自从昨天和齐夏一起通过天平游戏后，就一直紧跟着他，像个无声的影子。
走廊似乎比昨天长了一些，墙壁上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缝。我刻意放慢脚步，用手指划过那些裂缝——它们摸上去不像建筑材料，反而像...皮肤组织？温热的、带着微弱脉搏的触感让我猛地缩回手。
"怎么了？"齐夏注意到我的异常。
"墙是活的。"我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
他眼神一凛，但没来得及回应，因为我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一个完全由镜子组成的六边形房间。无数个"我们"在镜中回望，形成无限延伸的恐怖回廊。
"游戏规则如下，"面具人站在房间中央，他的倒影却诡异地没有出现在任何镜子里，"你们每人需要找到与自己完全相同的镜像。房间里有成千上万个你们的倒影，但只有一个是真的。"
"怎么判断真假？"齐夏直截了当地问。
面具人发出电子笑声："真的镜像会...呼吸。你们有十分钟时间选择。选对了，镜像会指引你们找到出口；选错了..."他夸张地耸耸肩，"镜像会变得饥饿。"
"饥饿？"李明的声音在发抖。
"时间开始。"面具人没有解释，只是按下手中的计时器：10:00。
镜子迷宫中立刻充满了我们的倒影，每个转角都出现无数个相同的面孔。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观察最近的"自己"。
乍看之下，所有镜像都一模一样。但当我贴近观察，发现有些镜像的眨眼频率略有不同；有些胸口的起伏节奏与我的呼吸不一致；还有些...眼神不对，像是在观察我而非反射我。
"林郗姐..."李明突然出现在我身侧，吓得我差点尖叫，"我、我觉得我的镜像在...对我笑。"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数十个李明在镜中回望。其中一个的嘴角确实挂着诡异的微笑——与李明天生怯懦的表情格格不入。
"那不是真的。"我拉着他后退，"记住，真的会呼吸，假的会..."
话没说完，那个微笑的李明突然将手掌贴在镜面上。镜面像水面一样泛起涟漪，一只苍白的手穿透而出，抓向李明的喉咙！
"跑！"我拽着李明跌跌撞撞地逃离。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我们不敢回头，直到拐过几个转角才停下。
"谢、谢谢你..."李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点点头，继续寻找自己的真镜像。时间已经过去四分钟，迷宫中开始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这边！这个是真的！"是孙小雨的惊呼，接着是一声短促的尖叫。
我和李明循声赶去，看到孙小雨站在一面镜子前，镜中的她正将手伸出镜面。但就在孙小雨要触碰那只手的瞬间，赵医生突然从侧面冲出来，一把将她推向镜子！
"不！"我大喊，但为时已晚。
孙小雨的身体穿过镜面，像被某种力量拉扯。镜中的"她"突然变形，嘴巴裂开到不可思议的宽度，一口咬住孙小雨的头颅。鲜血喷溅在镜面上，然后被迅速吸收。几秒钟后，镜面恢复平静，只映出呆立当场的我们。
"你杀了她！"李明颤抖着指责赵医生。
赵医生冷笑："牺牲一个废物，换来重要情报——假镜像会杀人，真镜像才是出口。现在我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镜子迷宫中。我强忍呕吐的冲动，记下又一个细节：孙小雨的死法与昨天另一组死去的女孩完全相同——都是头部先遭受致命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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