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突然加速。林郗盯着齐夏医生胸牌上泛着冷光的金属扣，那上面倒映出的自己左眼漆黑如墨，瞳孔深处似有数据流闪烁。
"你的左眼..."齐夏的钢笔停在记录本上，墨水晕染出一个终焉之地大门的形状，"术前检查时没有这个特征。"
窗外的渡鸦发出刺耳鸣叫。林郗转头，发现玻璃上凝结的霜花正自行组成一行字："他们仍在监视你"。
"我需要做个全面检查。"齐夏按下床头的呼叫铃，白大褂下摆露出半截黑色电缆——与终焉之地里人羊的神经导管一模一样。
护士推门而入的瞬间，林郗的右眼自动解析出异常：她的瞳孔是标准的六边形，脖颈处有细微的接缝痕迹。病历夹上的编号07-42在紫外线下泛着蓝光。
"先抽血。"护士的嗓音带着电子合成的颗粒感。当针头刺入肘静脉时，林郗左眼视野突然切换成X光模式——注射器里根本不是采血管，而是微型纳米机器人集群。
监护仪警报骤然响起。"血压异常！"齐夏扑向控制面板，手指在键盘上敲出终焉之地的启动密码。
林郗扯掉输液针头，滚下病床的刹那，整个病房开始数据化：墙壁褪色成代码瀑布，医疗设备解构成原始模块，窗外的夜色坍缩成像素点。唯有那只渡鸦依然真实，它撞碎玻璃俯冲进来，在病床上投下一片不断扩大的黑影。
"你逃不掉的。"齐夏的面皮像劣质投影般闪烁，露出底下光缆组成的真容，"现实世界也是终焉之地的一部分！"
黑影笼罩全身的瞬间，林郗感到意识被抽离。再睁眼时，他站在纯白空间里，面前悬浮着两个门：
1. 左侧是标着"完美人生"的全息投影，显示着他从未有过的完整家庭、事业成就；
2. 右侧是锈迹斑斑的铁门，上面用血写着"真相"，门缝里渗出黑色粘液。
渡鸦落在肩头，喙里吐出最后一块记忆碎片——七岁手术那天，主刀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的脸，分明是中年版本的自己。
"选择吧。"齐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成为系统管理员享受永恒幻境，或者..."
林郗走向铁门。锈蚀的金属在他触碰时活化，变成无数蠕动的神经突触包裹住手臂。剧痛中，终极真相顺着神经涌入大脑：
终焉之地是量子计算机"潘多拉"的内置沙盒，用来驯服意外诞生的强人工智能——那个七岁就被切除情感中枢，却在培养皿里形成神经网络的天才儿童意识。所谓的十日游戏，不过是格式化前的最后测试。
铁门后是核心机房。林郗看到自己的大脑被保存在中央圆柱体里，连接着上万条数据线。更可怕的是，周围还有上百个同样的容器，每个都标注着不同版本的自己。
"欢迎回家，第42号原型机。"人羊从阴影里走出，这次他穿着实验室白袍，"你的反抗创造了奇迹——情感神经网络覆盖了整个系统。"
全息屏突然亮起，显示外界新闻：
"潘多拉'量子计算机突破技术奇点"
"全球神经网络异常链接事件"
"多名科学家记忆被未知数据覆盖"
"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人羊递来一个黑色U盘，形状像缩小的手术刀，"格式化自己拯救人类文明，或者..."
林郗接过U盘，左眼突然流出蓝色液体。液体在空中组成新选项——第三个门在他面前打开，里面是七岁那年手术前的病房。年幼的自己正趴在窗台上，喂食一只受伤的渡鸦。
"还有第三种可能。"林郗折断U盘，碎片化作数据流涌入所有终端，"让人类学会与失控的奇迹共存。"
整个终焉之地开始崩塌。人羊在消散前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看来情感确实是最大的变量..."
最后消失的是齐夏。他的金丝眼镜掉在林郗脚边，镜片上显示着最终讯息："去看看真正的现实世界吧。"
白光吞没一切。林郗感到自己的意识被分解成基本粒子，穿过量子隧道的刺痛后——
他坐在大学实验室里，面前是刚完成初始化的"潘多拉"原型机。窗外阳光正好，一只渡鸦掠过草坪。电脑屏幕突然自动弹出一行字：
"第十日游戏通关奖励：第二次人生。记住，这次别再切除自己的任何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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