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法槌的敲击声中醒来的。
冰冷的金属座椅束缚着我的四肢，头顶是刺眼的无影灯。面前的长桌上摆放着一颗腐烂的人头，它的眼睛还在转动，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
"被告林郗，请就位。"
法庭。
这是一间没有出口的法庭。陪审席上坐满了戴着空白面具的人，他们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相同的节奏。左侧的原告席站着楚天秋，他的白大褂换成了黑色法官袍，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右侧的辩护席——齐夏安静地坐着，他的左眼空洞，右眼却流着血。
墙壁上的电子屏滚动着今日的规则：
【真理法庭】
1. 被告必须回答所有问题，禁止说谎
2. 每句证词都将成为量刑依据
3. 判决结果为"有罪"则处决
4. 最终存活者将获得终焉之地的"真相"
"现在开庭。"人头法官的声带发出机械摩擦声，"请原告陈述。"
楚天秋微笑着展开一卷羊皮纸，上面用血写着密密麻麻的条款："被告林郗，初代观测者，终焉之地创造者之一。其罪行包括：制定十日游戏规则、设计记忆清洗程序、以及——"
他抬头，镜片后的眼睛眯起："在第七日亲手处决了上一批所有参与者。"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某些画面在脑海中闪回：
- 控制室里，我按下红色按钮的瞬间
- 齐夏被绑在椅子上，眼球被活生生取出
- 血月下，无数尸体堆积成山
"反对。"齐夏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被告当时处于记忆重置状态，无自主意识。"
"反对无效。"法官的头颅旋转180度，"被告，请回答：你是否记得自己制定过'生存名额'规则？"
法庭突然安静下来。
我张开嘴，却发现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一根铁丝，上面串着七块记忆碎片。每块碎片上都映着不同的死亡场景。
"我……"
刚发出一个音节，法庭的地板突然裂开，无数只苍白的手伸出来，每只手掌心都刻着数字——那些是被淘汰的参与者编号。
"注意你的答案。"齐夏突然站起，他的影子在墙上分裂成三个，"每个字都会影响判决。"
楚天秋的手术刀抵在证物台上："让我们换个问题。被告是否承认，你自愿进入轮回，就为了寻找摧毁终焉之地的方法？"
这次，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我想起来了。
全部想起来了。
终焉之地本是一场实验，用来筛选人类中最适应绝望的个体。而我——作为最初的设计者之一，在发现这个系统会无限轮回后，决定从内部摧毁它。
"我承认。"声音终于冲破喉咙，"但我不是为了毁灭，而是……"
地板剧烈震动，陪审团的面具同时裂开，露出下面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而是什么？"所有"我"齐声问道。
"而是为了证明，人类不需要这种筛选。"
法庭陷入死寂。
法官的头颅突然爆开，脑浆在空中凝结成新的规则：
【判决中止】
【最终问题启动】
【被告必须选择：】
【A. 继承终焉之地，成为新主宰】【B. 释放所有参与者，自我湮灭】
楚天秋的笑容消失了："你果然还是老样子。"
齐夏的独眼流下血泪："选B，系统会骗你。"
可就在我要开口时，法庭的墙壁突然融化，露出外面浩瀚的星空——不，那不是星空，而是无数个相同的法庭，每个里面都有我们三人在重复同样的审判。
"欢迎来到真相。"楚天秋摘掉眼镜，他的眼眶里是两颗∞符号的晶体，"终焉之地，本就是无限轮回的法庭。"
电子屏炸裂，新的血字浮现：
【第8日游戏结束】
【存活者：1人】
【最终游戏：终焉之钟】
齐夏的身体开始数据化，他在消失前最后看了我一眼："第九天，钟声会响……别听。"
当法庭只剩我一人时，墙壁上浮现出最后的信息：
【你是第49位走到这里的林郗
【前48次，你都选了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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