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不是阳光，而是无数培养舱的冷光。我站在荒原上，望着那些漂浮在营养液里的"自己"，喉咙发紧。L-47、L-46、L-45……编号越小，舱体越陈旧。最远的那一排，舱体已经破裂，里面的躯体干瘪如枯木。
泰迪熊的残骸挂在我腰间，它的机械心脏仍在微弱闪烁，像一颗将死的星星。
"第六日游戏：设计师的迷宫。"
"规则：找到她，或者成为她。"
脚下的土地突然塌陷，我坠入一条由数据流构成的隧道。无数代码片段在四周闪烁，偶尔闪过几张熟悉的面孔——徐尚、马尾少女、职场女性——他们的表情定格在死亡瞬间，像被截取的实验样本。
隧道尽头是一扇纯白的门，门把手上刻着一行小字：
"左手开门，右手毁灭。"
我伸出左手，却在触碰把手的瞬间僵住——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五指张开，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
"肌肉记忆……"我咬牙，强迫左手压下门把，"又是你在控制我吗？"
门开了。
房间中央坐着一个女人。
她背对着我，白色研究服垂落至地面，左手握着一支钢笔，正在纸上绘制某种精密结构图。桌上散落着几十个泰迪熊的零件，其中一个的纽扣眼睛正对着我闪烁。
"你比预计的来得早。"她的声音很轻，像隔着水传来，"L-48。"
"你是谁？"我问。
她缓缓转身，我终于看清她的脸——
和我一模一样。
只是她的右眼是机械的，虹膜里流转着数据流，而左眼……是人类的眼睛，疲惫、冷静，带着某种病态的执着。
"我是初代。"她说，"第一个活到第十天的人。"
桌上的图纸突然飘起，展现在我面前——那是终焉之地的设计图，而最核心的位置，标注着"ECHO系统"的字样。
"ECHO，回声系统。"她用钢笔轻点图纸，"每一个参与者，都是前一个的回声。你继承了我的记忆碎片，我的行为模式，甚至我的……"
她抬起左手，手腕上有一道陈年疤痕。
我的手腕突然传来锐痛，低头看去——同样的疤痕正在皮肤上浮现。
房间的墙壁突然透明化，露出外面错综复杂的迷宫通道。每个转角都站着一个"林郗"，他们有的在奔跑，有的在厮杀，有的已经变成尸体。
"第六日的游戏很简单。"初代说，"找到真正的出口，或者……取代我，成为新的设计师。"
她拉开抽屉，取出一把手术刀，推到我面前。
"杀了我，你就能接管这个系统。"
"或者，找出我藏在迷宫里的密码，重启终焉之地。"
她的机械右眼闪烁了一下："但你要快——在你完全变成我之前。"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发现指甲已经泛起金属光泽。
踏入迷宫的瞬间，所有通道开始旋转。
第一个遇到的"林郗"蜷缩在角落，正在啃噬自己的手指。他抬头看我，满嘴是血："没用的……我们都会变成她……"
第二个手持铁管迎面砸来，我侧身闪避，他的攻击轨迹和我脑海预判的分毫不差——因为那也是我会做的动作。
第三个已经半机械化，他的脊椎暴露在外，金属骨骼上刻着"L-42"的编号。
"她在控制我们……"L-42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但她的弱点在……"
他的头颅突然爆裂，脑浆溅在墙上，组成一串数字：47。
我的编号。
迷宫的中央是一台巨大的终端机，屏幕上跳动着所有"林郗"的生命体征。初代站在控制台前，她的左半边身体正在数据化。
"你找到了密码。"她并不意外，"47，你的编号。"
"这不是密码。"我盯着她，"这是我的死亡次数。"
终端机的记录显示：L-48，死亡记录47次。
"终焉之地是个筛选系统。"初代的机械眼暗了下来，"只有经历过所有死亡方式的人，才能接管它。"
她让开位置："现在，你可以选择了。"
"继续轮回，还是……终结一切？"
我看向终端机上的红色按钮，右手再次不受控制地抬起——但这次，我认出了这种冲动。
不是被控制。
而是我自己，在无数次轮回中养成的本能。
第六日结局
【生还者：林郗】
【真相价值：91%】
按下按钮的瞬间，整个终焉之地开始崩塌。初代的身体化作数据流消散，她在最后一刻轻声说：
"明天，你会见到真正的'他们'。"
迷宫墙壁碎裂后露出的不是天空，而是监控室的玻璃。玻璃后站着十几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他们胸前的ID卡上写着：
"观测组-七日计划"
泰迪熊的残骸突然发出最后的电子音：
"提示：第七日的游戏，叫做'观测者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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