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堆叠的金字塔在灰暗的天空下发出嘈杂的声响，每一个屏幕都闪烁着不同的画面——我死亡的瞬间。
有的屏幕里，我被章晨泽的机械触须绞碎；有的画面中，我在实验室里被自己的克隆体吞噬；还有的屏幕上，我跪在地上，手腕上的黑色纹路蔓延至全身，最终化为灰烬。
电子表上的数字冰冷地跳动着：【03:45:18】。
"第五日主题：记忆认证。"
"请证明你才是真正的林郗。"
机械女声回荡在荒芜的沙地上，像是某种审判的宣告。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皮肤下的血管隐约泛着青黑色，和那些克隆体越来越像。
乔家劲给的金属胶囊在胃里灼烧，延缓了记忆的流失，但副作用也开始显现——我的视野边缘出现了细小的噪点，像是老式电视的雪花屏。
"找出唯一真实的记忆……"我喃喃自语，走向最近的一台电视机。
屏幕里，我站在大学图书馆里，手指触碰《十日终焉》的烫金封面，下一秒，书页里伸出无数黑色丝线，将我拖入深渊。
——这是假的。
我摇头，走向下一台。
这台电视播放的画面里，我从未穿越，只是在实验室里醒来，被告知自己是第49号实验体。
——这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终焉之地的误导。
我继续往前走，直到一台屏幕吸引了我的注意——
画面里，我站在终焉之地的入口，身后是一片虚无，而面前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向我伸出手。
"选择吧。"那人影说，"成为容器，或者毁灭。"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段记忆……似曾相识，却又像是被刻意掩埋的梦境。
"这不是我的记忆。"我咬牙，抬手砸碎了屏幕。
玻璃碎片划破手掌，血珠滴落在沙地上，竟像被吸收一般消失不见。
电子表突然震动，猩红的文字浮现：
【警告：记忆污染度42%】
【剩余认证机会：3次】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终焉之地在玩弄我的认知，它想让我怀疑自己，直到彻底迷失。
"如果记忆可以被篡改……"我低头看向手腕上的黑色纹路，"那什么才是真实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沙尘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是乔家劲。
他的胸口还残留着被章晨泽贯穿的伤口，但血已经凝固，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灰白色。左耳的三枚银环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还没死啊？"他咧嘴一笑，声音沙哑。
我警惕地后退："你是真的乔家劲，还是终焉之地的幻象？"
他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属胶囊，和我吞下的那颗一模一样。
"这东西叫‘认知锚’，能暂时固定你的记忆，不被终焉之地吞噬。"他抛了抛胶囊，"上一轮我活到最后，才搞明白这鬼地方的规则。"
"上一轮？"我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和你一样，曾经的‘候选者’。"乔家劲的笑容褪去，"只不过我失败了，没能成为容器，所以被终焉之地回收……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的手指微微透明，像是随时会消散的投影。
"你是……幽灵？"
"算是吧。"他耸耸肩，"每次轮回都会有一个‘引导者’，这次轮到我了。"
我沉默片刻，问道："那我要怎么通过这个‘记忆认证’？"
乔家劲指向电视机金字塔的顶端："最上面那台屏幕，播放的是你最初的真实记忆。但终焉之地会干扰你，让你觉得所有记忆都可能是假的。"
"我怎么确定你不是在骗我？"
"你没法确定。"他坦然道，"但你现在别无选择，对吧？"
他说得对。我的记忆正在流失，电子表上的污染度已经上升到【51%】。如果继续犹豫，我会彻底变成终焉之地的傀儡。
我迈步走向金字塔。
每靠近一步，周围的电视机就发出刺耳的杂音，画面扭曲成恐怖的景象。有的屏幕里，我的脸腐烂脱落；有的画面中，我跪在地上求饶，却被无数双手撕碎。
乔家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被干扰，这些都是假的！"
终于，我爬到顶端。
最上面的那台电视机没有播放画面，而是映出我的倒影——但倒影里的"我"没有黑色纹路，锁骨处也没有蛇形胎记。
倒影开口了："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吗？"
"告诉我。"我咬牙。
"你从来都不是穿越者。"倒影说，"你只是终焉之地从无数平行世界里‘抓取’过来的灵魂碎片，被塞进实验体里，用来测试哪种人格最适合成为载体。"
我的手指微微发抖。
"那我的记忆……"
"全是植入的。"倒影冷笑，"你以为的原着剧情，只是终焉之地给你设定的‘引导程序’。"
电子表疯狂闪烁：【记忆污染度78%】。
我的视野开始模糊，噪点蔓延至整个视线。乔家劲的喊声变得遥远："别信它！它在扭曲你的认知！"
倒影继续低语："接受吧，你就是第49号实验体，从来都没有‘林郗’这个人。"
我闭上眼睛。
如果记忆可以被篡改，如果身份可以被伪造，那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
——疼痛。
我猛地抬手，狠狠咬破自己的手腕。鲜血涌出，剧烈的疼痛让意识瞬间清醒。
"这就是真实的。"我盯着倒影，"疼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终焉之地无法完全复制。"
倒影的表情凝固了。
我举起银色钥匙，刺向电视机屏幕——
"我不需要证明自己是‘真正的林郗’。"
"我只需要知道，我现在还活着。"
钥匙插入屏幕的瞬间，整个记忆坟场开始崩塌。电视机一台接一台爆炸，沙地塌陷成深渊。乔家劲的身影在消散前对我喊了最后一句话：
"第六天的主题是‘镜像回廊’……别相信你看到的任何东西！"
黑暗吞噬了一切。
电子表上的数字跳动至：【02:5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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