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无界之约
晨雾还未完全散去时，无界之城的钟声已穿透云层，在九万里高空漾开圈圈金纹。这是自各族放下千年战火、共筑此城以来，钟声第一次连续敲响九十九次——今日，是“无界之约”立下的日子，也是这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城池，真正成为“同界”象征的开端。
洛尘站在聚灵树最高的枝桠上，指尖轻触垂落的银叶。叶片上还沾着晨露，折射出的光却不是寻常的白色，而是揉进了各族的图腾色：鲛人的海蓝、羽族的绯红、石族的岩灰、木族的翠绿……这些曾在战场上互为仇敌的颜色，如今正沿着叶脉缓缓流淌，像一条条和解的溪流，最终汇入树干深处那片跳动的金光里。
“祖父，该下去了。”
清亮的声音从树下传来，洛尘低头，看见一身月白长袍的少年正仰头望他。少年眉眼间带着几分熟悉的温润，是苏徭年轻时的模样，却又在鼻梁处透着些许凌厉，像极了当年在战场上挥剑的自己——这是他与苏徭的孙子，今日仪式的核心人物之一。
洛尘轻轻一跃，落地时足尖未沾半点尘埃。他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发顶，指尖传来布料的柔软触感：“同光，莫慌。今日不是战场，是各族的新生。”
被唤作同光的少年点点头，却还是悄悄攥紧了袖口。他自小听着各族征战的故事长大，那些关于鲜血、炮火与分离的描述，像刻在骨血里的印记。即便如今各族首领已在议事殿签下和平盟约，他仍忍不住担心——那些刻了千年的仇恨，真能被一句“同界”抹平吗？
正思忖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洛尘抬眼望去，只见各族的队伍正沿着玉石铺就的长街缓缓走来。最前方是鲛族的队伍，为首的鲛人首领身着缀满珍珠的蓝色长袍，鱼尾化作的双腿踩在地面上，每一步都溅起细碎的水花，却未湿半点衣料；紧随其后的是羽族，数百名羽人展开彩色的羽翼，阳光落在羽翼上，折射出漫天流光，却没有一片羽毛飘落到地面，生怕惊扰了这份肃穆；石族的队伍走得最慢，他们身形高大，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却特意放轻了力道，连脚下的玉石都未留下半点划痕；木族的队伍最是灵动，族人们手持翠绿的枝条，走过长街时，枝条扫过的地方，竟有细小的嫩芽从石缝里钻了出来，带着鲜活的生机。
“洛尘先生。”
鲛族首领率先走上前，蓝色的眼眸里满是敬重。当年若不是洛尘在战场上挡下石族的致命一击，鲛族恐怕早已灭族。他抬手递过一枚莹白的珍珠，珍珠里封存着一片海水中最纯净的月光：“这是鲛族的‘月魂珠’，今日献给聚灵树，愿它护佑同界永无战火。”
洛尘接过珍珠，指尖传来温润的凉意：“多谢海首领。同界的和平，从不是一人一物能守护的，需得各族同心。”
话音刚落，羽族首领便递来一根缀满羽毛的权杖。权杖顶端的羽毛是羽族最珍贵的“虹羽”，能在黑暗中指引方向：“这是羽族的‘引路灯’，愿它照亮各族前行的路，再无彼此猜忌。”
石族首领也走上前，将一块拳头大的黑色石头放在洛尘手中。石头看似普通，却透着一股沉稳的力量：“这是石族的‘磐石心’，愿同界如磐石般坚固，历经风雨而不摧。”
木族首领最后上前，递来一片翠绿的叶子。叶子脉络清晰，竟在洛尘掌心缓缓舒展：“这是木族的‘生生叶’，愿同界万物生生不息，各族子孙绵延不绝。”
洛尘将这些信物一一捧在手中，转身走向聚灵树。树干上早已开辟出一个凹槽，他将月魂珠、引路灯、磐石心与生生叶依次放入凹槽中。当最后一片生生叶落下时，凹槽忽然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四件信物瞬间融化，化作四道彩色的溪流，沿着树干缓缓向上流淌。
聚灵树像是被唤醒了一般，原本垂落的银叶忽然向上扬起，叶片间透出点点星光。树干上开始浮现出各族的图腾，那些曾经互相抵触的图腾，如今竟在星光的笼罩下，缓缓融合成一个圆形的印记——印记中央是一颗跳动的心脏，周围环绕着海蓝、绯红、岩灰与翠绿的光带，像一双温柔的手，将各族紧紧拥在怀中。
“吉时到！”
随着司仪一声高喊，各族首领纷纷走上前，在聚灵树前站成一个圆圈。洛尘牵着同光的手，站在圆圈的正中央。苏徭站在洛尘身旁，一身素雅的白裙，眉眼间满是温柔。她抬手拂过同光的脸颊，指尖带着淡淡的花香：“好孩子，别怕。你看，各族的首领都在为你祝福呢。”
同光抬头望去，只见鲛族首领正对着他微笑，羽族首领朝他轻轻点头，石族首领虽面无表情，眼底却透着一丝柔和，木族首领更是朝他眨了眨眼，手中的枝条轻轻摆动，像是在打招呼。他忽然觉得，那些刻在骨血里的恐惧，正在一点点消散。
洛尘抬手，掌心凝聚起一团金光。金光缓缓升空，落在聚灵树的顶端。瞬间，无数道星光从树顶垂落，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无界之城笼罩其中。各族首领同时抬手，掌心凝聚起属于自己族群的光芒——海蓝、绯红、岩灰、翠绿……这些光芒缓缓升空，与星光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一道七彩的光柱，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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