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中的光芒，却让巴恩斯也跟着笑了起来。那是一种被全世界看扁之后，反而滋生出的、玩世不恭的豪情。
更衣室里，这种论调是绝对的主流。他们是联盟的坏孩子集合体：戴维斯因伤病和性格被黄蜂放弃，杰克逊因为奥本山宫殿事件声名狼藉，哈灵顿在步行者被视为毒瘤，巴恩斯更是辗转多队的流浪汉。
他们是被其他球队挑剩下的边角料，是被认为无法融入任何赢球体系的麻烦制造者。然而，当这群被世界抛弃的人聚集在奥克兰时，却产生了一种名为复仇的奇特化学反应。
他们不被看好，也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这种被全世界低估、被视为小丑的感觉，反而像兴奋剂一样，注入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血管，激发了他们骨子里最深处的叛逆和斗志。他们渴望证明，全世界都错了。
而在训练馆二楼的主教练办公室里，与楼下的喧嚣和荷尔蒙气息截然不同，这里一片死寂。
一个满头银发、身形依旧高大挺拔的老人，正安静地坐在黑暗中，只有他面前的显示器屏幕，散发着幽幽的白光。
他没有关注楼下弟子们那近乎失控的训练，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上循环播放的比赛录像。
屏幕上，正是达拉斯小牛队常规赛收官战对阵西雅图超音速的最后几分钟。那个身穿12号球衣的华夏新秀，在球队陷入困境时，先是利用一个鬼魅般的突破分球助攻诺维茨基命中关键中投，随后又在最后时刻，连续命中两记杀人诛心的三分球，彻底终结了比赛。
画面定格在苏哲投出最后一记三分后，那张平静得有些可怕的年轻脸庞上。
这位老人，就是唐·尼尔森。一个在NBA历史上留下了无数疯狂发明，被尊称为，也被戏称为疯狂科学家的传奇教练。
他也是达拉斯小牛队的前任主帅，是亲手将德克·诺维茨基从一个羞涩的德国男孩，培养成联盟顶级巨星的恩师。他对那支球队，对那个德国大个子，有着超乎寻常的了解。
“看看他，看看这个12号。”尼尔森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在对黑暗中的某个幽灵说话。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苏哲的身影上轻轻划过，仿佛在触摸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解剖一个可怕的敌人。
“闪电般的第一步，开阔如鹰的视野，历史级别的投射天赋，还有……那种与生俱来的，在关键时刻心脏不会多跳一下的杀手本能……马克（库班），你这个幸运的混蛋，真是捡到宝了。”
他的首席助理教练，拉里·哈里斯，在他身后站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充满了深深的担忧：“唐，我们都知道这个孩子很特别。但现在的问题是，整个小牛队都太强大了。67胜，这是可以载入史册的战绩。他们的阵容深度，他们的攻防效率，在数据上看起来，几乎没有任何破绽。特别是这个华夏新秀的加入，他不仅自己能得分，还彻底盘活了特里和霍华德，让德克打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没有破绽？”唐·尼尔森闻言，慢慢地转过椅子，黑暗中，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那笑容里，混合着对昔日弟子强大的欣赏，对当前困境的不屑，以及一丝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近乎癫狂的兴奋。
“拉里，记住我的话。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没有破存的球队。他们看起来越是完美无瑕，他们的弱点，就可能越是隐藏在最深处，也越是致命。”
他伸出手指，按下了遥控器。苏哲的个人集锦被关掉，取而代之的，是小牛队的全场战术录像。
他将播放速度调至0.5倍，一帧一帧地分析着小牛队的每一次进攻发起，每一次防守轮转，每一个球员的习惯性动作。
办公室里只剩下录像机散热风扇发出的轻微嗡嗡声。唐·尼尔森的眼神，如同在非洲草原上锁定了猎物的鹰隼，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屏幕。
他正在用自己浸淫联盟几十年的执教经验，以及对小牛队那份特殊的了解，解剖着眼前这个看似不可战胜的蓝色巨人。
他知道，所有人都认为勇士队死定了。他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到，远在华夏的亿万球迷，此刻正准备好了成箱的啤酒和成堆的烤串，等着欣赏他们的苏神如何像打一场表演赛一样，轻松写意地横扫晋级。
“横扫？”老尼尔森靠在宽大的椅背上，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笑，笑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显得有些阴森。
“那就让我们，给这个自以为看透了一切的世界，一个大大的惊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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