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崔正和严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一丝……解脱。瑞王出面，将金吾卫挡在府外，又提议在侯府就地三司会审，亲自坐镇，这无疑是将烫手山芋接了过去，也给了他们一个秉公办理的台阶！否则，真让金吾卫把人带走，他们这三司长官也成了摆设！
“瑞王殿下所言甚是！案情重大，理当三司会审，以彰国法！” 崔正立刻表态。
“臣附议！”严宽也沉声道。
严嵩脸色变幻不定，如同开了染坊！瑞王这一手，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将人留在侯府，在三司和瑞王眼皮子底下审，他还如何灭口？！
“严侍郎？”萧珩的声音带着无形的压力。
“……末将……遵命！” 严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挥手示意金吾卫退后，但眼神却死死盯着侯府深处，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侯府前厅，临时布置成了公堂。
大理寺卿崔正、刑部尚书严宽端坐主审位，面色肃然。瑞王萧珩坐在侧首旁听席，姿态闲适，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玉扳指。沈巍作为苦主（？）兼涉案勋贵，脸色灰败地坐在下首。堂下，衙役持棍肃立，气氛凝重。
“带人犯林氏！” 崔正惊堂木一拍！
两名衙役押着如同烂泥般瘫软、面无人色的林姨娘上堂。她被那冲天的佛跳墙香气和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击垮了意志，眼神涣散，口中无意识地喃喃着什么。
“林氏！”严宽厉声喝道，“本官问你！前夜侯府珍馐阁大火，黑虎帮火油及行刺死士，是否受你指使？幕后主使何人？攀扯东宫，又是受何人指使？！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林姨娘被惊堂木吓得一哆嗦，茫然地抬起头，看到堂上威严的官员，看到旁边端坐的瑞王，看到沈巍绝望的眼神，最后……目光落在了人群之外，被碧桃搀扶着、静静站在廊下的沈笑笑身上。
沈笑笑的目光平静无波，如同深潭。她看着林姨娘，嘴唇无声地动了动，用只有两人能看懂的口型，清晰地“说”了三个字：
“佛跳墙。”
轰——！
林姨娘的瞳孔骤然收缩！佛跳墙！那冲破云霄、引来三司、引来瑞王、彻底改变了她命运的奇香！是沈笑笑！一切都是她设计的！她不仅要把自己送上绝路，还要利用自己……去咬太子！
一股极致的怨毒和恐惧瞬间攫住了林姨娘！她想尖叫，想咒骂！但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磅礴生机的暖流，毫无征兆地从她胃里升起，瞬间流遍四肢百骸！被寒气侵蚀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力量，混沌的头脑也清醒了一瞬！是那枚蜡丸！是沈笑笑让碧桃趁乱塞进她嘴里的东西！
“回春丹”的药力发作！
求生欲，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林姨娘心中对东宫最后的恐惧！
“是……是太子……” 林姨娘的声音嘶哑干裂，却异常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公堂之上！
“是太子妃娘娘身边的高公公……传的话……让妾身……想办法除掉沈笑笑……说……说她挡了太子的路……碍了东宫的事……火油是黑虎帮的人送来的……皮囊也是……钱……钱是妾身娘家侄子经手……叁佰两……” 她如同竹筒倒豆子，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包括接头方式、银钱往来、高德全的暗示！
“住口！妖妇血口喷人！” 严嵩在堂外听得目眦欲裂，忍不住厉声咆哮！
“肃静！” 崔正惊堂木重重拍下，脸色凝重至极！严宽也是倒吸一口冷气！牵扯东宫太子妃身边的大太监！这案子……捅破天了！
瑞王萧珩把玩扳指的手停了下来，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胜券在握的弧度。他抬眼，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廊下沈笑笑的脸上。
沈笑笑迎着他的目光，微微颔首。佛跳墙的奇香依旧在空气中弥漫，如同胜利的号角。她以香为引，以食为刃，撬开了东宫的铁幕！风暴，才刚刚开始！
前厅公堂的喧嚣，与海棠院小厨房里那坛依旧散发着诱人余韵的佛跳墙，在腊月的寒风中，交织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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