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上空,阴云被一道白虹与一道乌光撕开,两名合体后期鬼修并肩踏出。左侧白袍人身形高瘦,面覆苍骨面具,声音清寒;右侧黑袍者体格肥硕,腰悬勾魂锁,脸带圆滑笑意,却掩不住眼底锋芒。
白袍先开口,袖中判官笔轻转,语气恭敬却冷:“夜罗睺大人驾临酆都,不知所为何事?”
夜罗睺负手立于黑云之巅,血瞳微垂,懒懒道:“几只老鼠溜进你们城里,本帝要揪出来。”
黑袍鬼修笑容一敛,拱手道:“酆都并无阁下所要之人,还请大人速速离开,莫坏两域规矩。”
“规矩?”夜罗睺嗤笑,帝威陡然释放,天地色变,狂风夹杂着亿万怨魂嘶吼席卷而落。他一步踏前,空间寸寸龟裂,“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本帝去哪?便是崔苍梧在此,也不敢如此与我说话!”
黑袍修士面色骤变,肥躯被帝威压得连退三步,喉头腥甜;白袍人亦袖袍猎猎,骨面具下渗出冷汗,却仍强撑判官方寸,挡在城前。乌云翻滚,旌旗猎猎,三帝平衡,仿佛在这一刻被撕出一道裂痕。
阴云低垂,狂风似被帝威凝固,万鬼噤声。就在黑袍修士被压得气血翻涌、白袍人强撑之际,酆都深处忽传一声沉笑——
“夜道友,这么多年,脾气还是如此暴躁。”
声音不高,却盖过风雷,似自九幽深处悠悠而来,带着岁月磨砺后的从容与威严。话音未落,玄律宫方向血光冲霄,一道赤红匹练破空,直奔夜罗睺面门。匹练所过,虚空如被巨犁撕开,露出幽黑裂缝,内里冥律符纹闪烁,仿佛整条忘川河水被凝为一线,携亿万魂力怒啸而至。
夜罗睺血瞳微凝,袖袍猎猎,抬手一拂,黑金鬼气化作巨掌,将赤红匹练硬生生捏碎。余波化作狂风,卷得万魂旌猎猎作响,旌内怨魂哀嚎。他抬眼望去,只见酆都上空,一道胖硕身影缓步而来——
那人面白无须,身材圆润,着朱红鬼王袍,袍上金线绣满“律”纹,腰悬判官笔,头戴帝冠,冠顶悬一枚血色法珠,珠内似有无数魂影跪拜。他一步踏出,脚下自动浮现赤红法环,环内忘川虚影流转,河水滔滔,魂影沉浮,仿佛整座酆都律域的权柄皆随他步伐而动。
“玄律鬼帝·崔苍梧。”夜罗睺缓缓开口,血瞳深处第一次浮现凝重。
崔苍梧停步,胖脸上挂着和煦笑意,拱手道:“夜道友远来,本帝有失远迎。只是我这酆都小地方,受不起阁下帝威,不如入内饮茶,慢慢叙旧?”话落,他抬手轻挥,赤红法环扩散,将夜罗睺外放帝威尽数抵消,天地重压瞬消,万鬼得以喘息。
夜罗睺冷笑,目光如刀:“本帝只要几只老鼠,交人,即刻便走。”
崔苍梧笑意不减,法珠轻转,声音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酆都之内,皆受律域庇护。夜道友若要拿人,不妨先问问我这‘律’字答不答应。”
赤风猎猎,两帝对峙,虚空在二人目光交汇处寸寸扭曲,仿佛下一瞬便是天崩地裂。
崔苍梧笑容可掬,胖脸上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他双目是两团幽深的“律道灵光”,灰白光束扫过,夜罗睺身后万千黑甲亡魂顿时魂火摇曳,仿佛被照见前世恶孽,本能低头。腰间“冥律玉圭”随步伐轻晃,散出缕缕镇魂香,香气所过,邪祟鬼兵皆灵体震颤,连空气都肃静三分。
夜罗睺血瞳微眯,冷笑:“道友想动手?你那万象孽镜,斗得过本帝的亡灵战旗?”
崔苍梧哈哈一声,拱手环胸,笑意不减:“夜兄说笑了。我这酆都小地方,经不起你的铁蹄搜查。若我改日去万鬼坟逛上一逛,道友可愿敞开大门?”话语温和,却字字如刀,反将一军。
夜罗睺冷笑,话锋一转:“崔道友倒是沉得住气。可莫忘了——你那胞弟崔玄镜,如今正率阴律司于蚀日峡谷与灵界鏖战。你若再与本帝僵持,贻误了驰援时机,酆都精锐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他语气森寒,字字如刀,直指要害。崔苍梧闻言,胖脸上笑意微敛,眸中律道灵光一闪即逝——蚀日峡谷若失,确实动摇根本。然而他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拂袖轻笑:“夜兄费心了。玄镜若连片刻都撑不住,也枉为我崔家血脉。倒是你——万魂战域精锐尽出,若在此折了锋芒,灰魔大人那里,怕也不好交代吧?”
两人目光交汇,虚空寸寸扭曲,帝威碰撞,如暗雷滚涌。夜罗睺面色微沉,终是冷哼一声,袖袍卷动,万魂旌猎猎作响,帝影缓缓没入黑云——“崔道友好自为之!”杀意未散,天地仍寒。崔苍梧目送他远去,胖脸上笑意尽敛,低声自语:“平衡既破,风暴将至……酆都,也该早做准备了。”帝袍猎猎,他转身踏入玄律宫,律道灵光映得背影深沉如岳。
酆都城外,阴风卷动残旗,黑云压得极低,仿佛随时都会砸落。秦枫一行人隐在鬼市阴影里,屏息凝神,本已做好趁乱突围、甚至冒险观战的准备,却见夜罗睺与崔苍梧衣袂止息,杀机如潮水般退去,天地重归一片诡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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