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能感觉到亚瑟的头颅在自己手中变得越来越轻，仿佛那团被深渊之力包裹的灵魂正在缓慢地蒸发。他低头看去，亚瑟苍白的脸庞在暗紫色能量中浮沉，眼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血珠，像是某种诡异的露水。
“坚持住，老朋友。”班的声音在亚空间中扭曲成怪异的回响，“我们很快就安全了。”
但这是个谎言。
猩红血月的爆炸震荡撕裂了北境的世界壁垒，现在整个亚空间就像一面被重锤击碎的镜子，无数碎片在虚无中漂浮旋转。
班能看到远处大片的破碎纬度，那里时间和空间像被撕烂的绸缎般纠缠在一起，偶尔会闪过几个凝固的瞬间：一座正在倒塌却永远倒不下的钟楼，一片永远飘在半空中的雪花，一个重复着尖叫动作却发不出声音的人影，这些都是亚空间里对物质世界得投影。
班的手臂突然传来剧痛，他低头看到一小块破碎纬度不知何时擦过他的前臂——那里的皮肤和肌肉现在呈现出诡异的马赛克状，部分组织变成了石头，部分却变成了流动的液体。
他皱着眉头咬紧牙关，用深渊之力强行将伤口缝合，暗紫色的能量像活物般钻入伤口，将混乱的空间规则强行压制。
“该死...”班喘息着，感觉自己的深渊之力也在快速消耗。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相对稳定的锚点，否则他和亚瑟都会永远迷失在这片混沌中。
不长时间后，他注意到自己的左侧方有一片区域相对平静，那里的空间波纹呈现出规律的同心圆状，就像风暴眼中的短暂宁静。班毫不犹豫地向那里冲去，同时收紧包裹着亚瑟头颅的深渊之力。他能感觉到亚瑟的灵魂正在变得虚弱，就像指间流走的细小沙粒。
当班终于冲进那片相对稳定的区域时，他累的几乎跪倒在地，恢复的力量几乎消耗殆尽。
这里的空间规则接近物质世界，重力重新变得有意义，班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重量。他小心地将亚瑟的头颅放在地上，如果那还能被称为地面的话，这个空间的表面像水银一样流动，却又坚固得足以支撑重量。
“让我看看你...”班解开部分深渊之力，露出亚瑟完整的头颅。情况比想象的更糟，亚瑟的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灰白色，嘴唇完全失去了血色，最可怕的是他的额头中央有一个细小的红色裂痕，那是猩红血月的能量侵蚀留下的印记，此刻正像活物般微微搏动。
班深吸一口气，双手悬在亚瑟头颅上方，让体内的深渊之力转换成圣光，开始吟唱治愈咒语。金色的能量从他指尖缓缓流出，像温柔的溪流般环绕着亚瑟的头颅。但每当治愈能量接近班的皮肤时，就会被猛地弹开，发出刺耳的嘶嘶声。
“不，不，不...”班加快了魔力输出的频率，额头上渗出冷汗。他尝试了三种不同的治愈法术，甚至冒险使用了禁忌的灵魂缝合术，但全都无济于事。
亚瑟的头颅中隐藏着一股极为隐蔽的猩红能量，而那道猩红能量像是有生命般抵抗着一切外来干涉，同时还不断蚕食亚瑟的灵魂。
眼见亚瑟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班能感觉到手中头颅的重量在减轻，仿佛正在逐渐变成空壳。
一丝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漫上班的心头，他发现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用深渊之力彻底浸染亚瑟的灵魂。
“原谅我，老朋友。”班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抬起手，暗紫色的能量在掌心凝聚成漩涡状的实体，“这总比彻底消失要好，”
就在班即将把深渊之力注入亚瑟灵魂的瞬间，这片亚空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班猛地抬头，看到外面的混沌中迸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
那光芒如此纯粹，以至于班的眼睛瞬间涌出泪水，不是出于疼痛，而是那光芒中蕴含的某种东西直接触动了他的灵魂。
金光迅速接近，所过之处破碎的纬度奇迹般地暂时稳定下来。
不过片刻，班眯起眼睛，看到光芒落在了他的身前，光芒在短暂的停顿后，迅速扩大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它的背后舒展着三对光之羽翼，每一片羽毛都由流动的符文组成。
那身影没有实体，却比任何物质存在都更加真实。
“天使...”班喃喃自语，本能地低下头来。深渊之力在他的体内非常稳定，让他看上去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天使虚影停在亚瑟的边缘，似乎在犹豫是否要进入。
班注意到它的双脚并未真正接触地面，而是悬浮在离地几英寸的空中，金色的光粒不断从它身上剥落，又在空气中消散。最令人不安的是它的面容那里没有具体的五官，只有不断变化的光影，偶尔会闪过类似眼睛或嘴巴的轮廓，却转瞬即逝。
当虚影的"目光"落在亚瑟头颅上时，班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他犹豫了，这是真实的一个天堂来客吗？但深渊之力在他体内低语，确认这不是异域邪神的伪装，而是真正的天堂圣洁的存在。
“你能救他？”班问道，声音在神圣存在面前显得异常渺小。
天使虚影没有回答，只是向前飘来。班深吸一口气，解除了对亚瑟的所有保护，退后几步。
深渊之力在他皮肤下不安地流动，像被阳光惊扰的夜行动物，但班将这些全部都隐藏了起来。
虚影在亚瑟头颅前停下，低头注视着神之子最后的残骸。它缓缓抬起手——如果那能称为手的话——那更像是光的凝聚体。当它的指尖触碰到亚瑟额头上的猩红裂痕时，整个空间稳固突然被刺目的白光淹没。
班不得不闭上眼睛，即使如此，那光芒还是穿透了他的眼睑，将他的视野染成纯白。他听到一种声音……不，不是听到，而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的和声，像是千万个声音同时吟唱着同一个音符，却又各自有着微妙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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