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越发喧嚣，狼刃的主帐内却安静得过分。
厚重的兽皮垂落四周，狼刃躺在榻上，沉睡不醒，呼吸沉稳而缓慢。
象灵立在榻前，低头看着他，轻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但是她最近觉得自己没那么爱狼刃了。
孟泽曾经暗示过，她们对狼刃的感情不是自然产生的，但因为孟泽拿不出实证，她半信半疑。
但不管实情是什么，结果是为了所有兽人能更长久的活下去，狼刃必须退位。
只是，现在部落里的势力没有完全整合，不是除掉狼刃的时机。
杀不得归杀不得，倒是可以废掉。
象灵的目光转移到狼刃垂在石榻边缘的手臂，沉思了片刻之后，突然拔出石刃刺向狼刃。
站在旁边的红红心头一跳，下意识挡在石榻前，“你疯了吗？你不是说不杀他吗！”
“我没说要杀。”象灵的声音冷静，“只是挑断他的手脚，废了他。”
象灵绕开红红，将石刃扎向狼刃，“只要筋断，他就算醒了，也只能躺着看我们接管部落。”
红红猛地扑上去，一把扣住象灵的手腕。
石刃在半空中被强行拦住，锋口距离狼刃的手筋不过寸许。
“你不能现在动他！”红红咬着牙，声音发颤，“你答应过我，不会亲自动他！”
象灵手腕一转，几乎要反扣红红的骨节，审视地看着红红，“小红，你在想什么？怎么了？留着他一条命已经是在冒险了，怎么可能还让他安然活着，他的战斗力你不是不清楚。”
“外伤太容易被看出端倪了！你以为他们的鼻子都是废的么！”红红掏了掏兽皮袋，拿出药草，“我们可以用药。”
象灵的动作终于顿了一瞬，闻了闻药草。
确实是会让人麻痹和昏迷的草药，并不是别的什么。
象灵盯着红红的眼睛，暗自衡量着红红的建议。
就在两人僵持的刹那——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不止一人。
象灵瞬时收起匕首，将红红手中的药倒入旁边的水碗里。
就在象灵刚把狼刃抱进怀里时，风雪被骤然掀起的帐帘卷入主帐，一道熟悉又刺耳的笑声随之响起。
“祭司大人这是怎么了？象灵大人还真是忠心呢。”
鬣狗族的族长鬣食站在帐口，披着厚重的兽皮斗篷，他的头还是鬣狗的头，没有化为人形，此刻眼中泛着冷光，目光在象灵与红红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榻上昏迷的狼刃身上。
他身后，夜蝠族、犀牛族的族长以及阿太陆续现身，几道高大的影子堵住了出口，帐内的空气顷刻收紧。
“狼刃这是……睡着了？”鬣食眯起眼，语调带着探究，“怎么这么突然，他就倒下了？”
红红的后背瞬间绷紧。
“他旧伤发作，又连日未眠。”象灵淡淡道，“那晚又跟辛奇战斗了许久，撑到刚才才倒下，很奇怪吗？”
鬣食低笑一声，没有立刻反驳。
他迈步走近石榻，低头看了一眼狼刃苍白而沉静的脸，鼻翼微动，似乎在分辨空气里残留的味道。
“药味还没散干净。”他说得意味深长，“什么药？”
“止痛。”象灵平静地将碗放到一边，“他受了内伤。”
红红拿出的药确实有止疼的效果，只是剂量影响效果。
象灵扫视了一圈帐篷里的各族族长，“你们来得正好。狼刃暂时不能主持事务，部落接下来该怎么走，也该由我们这些族长一起商议了。”
夜蝠族长的翅影在灯下微微晃动，“你这是要——代行族权？”
“不是代行。”象灵抬起眼，“是共治。”
这两个字落下，帐内的气氛悄然变了。
犀牛族长低沉地哼了一声，鬣食则缓缓咧开了嘴，像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看来，我们来得确实不晚。”他轻声笑道，“要是再迟一步，狼刃怕是连这口气都要被你割断了。”
象灵没有接他这句话。
她心里很清楚——
刚才那一刀若是落下，现在站进这座主帐的，就不会是“盟友”，而是第一批清算她的人。
眼见鬣食要找象灵的事，阿太站在了象灵这边，“那我们商议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应对部落里和曙光城的事吧。”
“眼下与曙光城合作是最好的解决方案。”象灵坐在狼刃身边，轻飘飘看向众人，“且不说打不打得过对面，你们现在敢把背后交给其他部族吗？”
象灵从来就没打算跟这些部族好好合作。
她太清楚狼刃部落这些兽人的性格，即使是阿太这种已经与她商议好要合作的对象，都有可能随时倒戈。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挑拨、牵制。
当与曙光城达成合作之后，时间会解决掉很多麻烦。
果然，在象灵提出这个问题后，众多族长的表情都微变。
站在象灵这边的阿太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子，才喘了两口气，“我同意，和小孟泽合作，我很乐意，灵姐有什么章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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